原本啊,大长公主是真的想要为大晋皇室再努力一把,可如今……并非她不帮这大晋皇室,而是大晋皇室已经腐朽,即便她这把老骨头拼尽全力也撑不起来了啊!
大长公主闭了闭眼,她只能愧对父皇的托付了。
算起来,阿宝身上流着她的血脉,也算是……皇族后裔,可她的阿宝学不会何为帝王无情,这可如何是好?
有婢女迈着碎步进来,朝着大长公主行礼:“大长公主,镇国公主已经随高公公往洛鸿楼来了。”
那婢女规规矩矩行礼,虽然不是宫中婢女标准姿态,却也算是调教的很好了。
大长公主连眼皮都没有掀,慢条斯理端起面前的热茶:“知道了,去吧……”
良久,那屏风后传来皇帝极为低沉的声音:“希望姑母能劝得动白卿言,可别让朕……亲自出面劝,那个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大长公主神色在灯下显得晦暗,瞧不出任何情绪,只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似乎已经不再将皇帝放在眼中。
大长公主背后敞开的雕花窗棂外,月亮半面都已经被隐在云翳之中,很快迷迷蒙蒙的月色便被全部遮住,四下安静无声,只剩星辰闪烁,夜虫低鸣。
很快大长公主听到脚步声,雕工精良的木门被这么一推开,屋内的烛火陡然一暗,随即又左右乱摆的亮了起来。
大长公主抬眸,看着正从大殿门口的白卿言。
她未曾佩剑,脱了靴子,白色里袜踩在被擦得油亮的木质地板,一身银甲被这洛鸿楼内的灯火辉煌映得熠熠生辉。
大长公主许是老了,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他们祖孙俩有多久未见,感觉才一恍神的功夫,阿宝分明还是曾经那般,清艳的五官没有丝毫变化,皮肤苍白透明,显得弱不胜衣,可那双眼……透着毫不掩饰一的深沉和漆黑,尊贵强大,坚韧又从容,完全不似那个曾经趴在她腿上含笑与她玩笑的小阿宝。
或许,是因为曾经她是阿宝最最亲近的祖母,所以……那怕阿宝极为早慧,也会在她面前显露孩子气。
而如今她们祖孙二人,终于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又或许,白家遭遇巨变……阿宝要撑起白家,早已经在她无从察觉之中,褪去稚嫩和柔肠,成为能够撑起白家……甚至撑起一国的女儿郎。
大长公主眼眶湿热,雾气模糊了她的眼仁,让她之能看到白卿言颀长纤细的骨架轮廓,大长公主一向骄傲心气儿又高,不愿意当着孙女儿的面擦眼泪露了软弱之态,只靠单手手肘撑在隐囊之上浅浅对白卿言笑着。
她想起曾经宫宴之后,大梁的四皇子曾经对白卿言的评价,美丽强大兼具一身,真真儿是半分都没有说错。
她何尝不知道知道,白卿言之所以入了这洛鸿城,是为了给她们的祖孙情一个交代,她的孙女儿像极了白威霆……但凡是他们搁在心上的亲人,他们能付出任何代价,不惧怕任何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