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跪坐在地,皂角树的枝干划破了他纤白的手掌,他眼角酸得厉害,却还是定定地看着相拥相惜,唇齿缠绵的两人。
这一幕他深深地刻进了脑海中,化为醋海翻腾,滔天恨意。
晏景兮跌坐在地的声音引起了严铮的注意。严铮抬起头环视一圈,发现不远处盘旋的山路上,有两个男子,一人蹲在地上,一人正在扶他起来。隔着层层花树,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
严铮连忙遮住眼神娇媚,红唇上还挂着潋滟水渍的茶珠,他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
“干嘛。”茶珠还是听话地跳到了他的背上,“我们继续登山?”
“我饿了,先下山吧。”严铮想,若是继续上山,和这两人撞上,实在太过尴尬,他猜测那人大概是故意发出声响,提醒他们不要以为无人而胡闹。
走出不远,茶珠想到会路过曲水流觞的士人们,连忙挣扎着跳下来,整理了一下帏帽,跟着他继续往前。
再次走到热闹的山腰上,茶珠隔着薄纱,远远地看到一个苍青色的身影,他乌缎束发,面容俊秀,眉目如画,像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在杨柳依依的溪畔温言赋诗。
陆秀洵看到了茶珠,故意不去看她身旁的严铮,而是让杜昔上去问话。
杜昔走到茶珠身旁,作揖,“茶姑娘,我们公子想与你闲话几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严铮心里有点不适,但故作大度地往旁走了一步,平静地说:“你去吧,我在附近赏花。”
茶珠看他装得云淡风轻,实则手却轻抚雁翎刀的刀柄,他别捏地抬头看远方,眼睛却还打量着她。
她隔得远远地对陆公子挥了挥手,然后对杜昔说:“我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陆公子作诗了。春闱将近,祝福他高中状元。”
杜昔失望地退了一步,拱手离去。他走到陆公子身边将茶姑娘的话复述了一遍。
陆秀洵依旧温和地与其他人论诗,他抬头望着春光,温煦的日光照在他含着淡淡愁苦的眸中,眼底涌出的一点泪光,在淡淡的金光中消散殆尽。
今日陆秀洵在家温书,本没有兴趣参加曲水流觞诗会。今晨杜昔从外回来,他说看到严府的马车往小翠峰驶去,又从车帘的缝隙里看到了茶姑娘的身影。
于是他急急地赶来小翠峰,只为了装作不经意地和她偶遇,然后将心里对她的思念告诉她,若她这些时日改变了主意,也可以再考虑一下他。
但她拒绝了与他私话。陆秀洵长吁了一声,回头看着消失在山路上的有说有笑的背影,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罢了,他劝慰自己,求不得就不要再让自己这般狼狈,远远地思念直到放下,就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