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松开。
待到呼吸平稳,我轻轻皱起眉,语气有点不耐烦。
抵在他胸前的手往前推。
手下的触感有些硬,我能清楚感受到他胸前那一层薄薄的肌肉,摸着有点舒服
呸。
我别开脸。
推!
推不动。
黎漾收紧的手臂如通铁箍,纹丝不动地卡在我腰上。
用沉默表达了他不愿意。
于是我生气:松开!
头埋在我肩头的人动了动。
感受到他松了力道,我抓紧时机一次挣脱,往后不,往边上蹭了一点。
顺着桌沿。
然后我木然的脸变绿了。
后腰的手乖乖的搭在桌沿上,我动它没动。
然后这只堪比暖炉的手从腰的一侧滑到另一侧,在即将脱手时,有意无意地往回勾了一下。
跟手主人的眼睛一样,微微抬着头,深邃的眸光中像是伸出两个钩子,锁住我的目光。
姜
你等会儿,我打断他,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指着沙发,你去那儿坐会儿,我有话问你。
我捋捋。
黎漾张了张嘴,犹豫了会儿到底什么也没说,乖乖地坐了过去。
像个小学生似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溜直。
我在原地沉默了会儿,也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了。
我问你,我克制着自己,坚持与他对视,先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办公室?
黎漾眨了眨眼,毫不犹豫:伟哥的私人邮箱里有个合同,他让我先看一下,我来的时候孔哥还在,然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我:我进来你怎么不出声?
黎漾目光躲闪,犹犹豫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我皱眉。
他马上啊了一声,片刻才小声说:因为你不想看见我
我张了张嘴,愣住。
下意识移开视线,又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我摸了了摸鼻子,讷讷道:啊没有,没有不想见你。
黎漾:你骗人。
我:好吧确实有。
喉咙发干,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擦着牛仔裤。
良久我才低声且愧疚道:对不起啊。
姜哥你不用道歉,是我错了。黎漾赶紧开口,本来还想站起身凑过来,却忽然想起我刚才的要求,只做了个动作就呆住,然后委委屈屈地坐好。
过了好一会儿才抱歉地说道:一开始我就没控制住自己刚才也是,我就,一看到你脑子里什么都没了,我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却还是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从认识我你就一直有很多麻烦,这次我太过分了。
小孩儿坐在宽大的沙发的一脚,正襟危坐像个正被审问的犯人,拘束又紧张。
他神色小心翼翼的,完全看不出这是刚才那个像化身猛兽对我发动猛烈进攻的男人了。
又是那个我记忆中的小可怜儿了。
我一向对这样的他没辙。
下意识就想安慰他。
随口说道:没关系,不怪你。
我明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对我也只是对兄弟那样的喜欢,那么关照我,可我黎漾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都有点抖,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看见你就想凑过去
唉。
为什么这么难呢。
我看着黎漾颓丧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然后猛然想起,我是见过这样的颓丧的。
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现在早就没联系了,他的动向、去了哪儿、在干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曾经我也如此看重过那个人。
当做知己、无话不谈的朋友。
后来怎么了呢。
那个人也是这么颓废地反复出现在我面前,求一个原谅。
我避之不及。
甚至一想到曾发生的事,胃里就一阵阵往上反酸。
可面对黎漾呢。
眼前这个自我沉默开始就变得惴惴不安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办公室愈发安静。
两个人面对面对峙,中间像横了塑料薄膜。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
抑或是将要将人溺毙的安静。
他是在失神,还是在战战兢兢地等着我的审判。
他低着头,从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头顶。
栗色卷发中有个圆圆的发旋,隐约能看到白白的头皮。
同它的主人一样,软的,柔和的。
一通涌现在脑海中的,是很多零碎且相关的小细节。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那些小细节。
甜糯的华夫饼也好,毛毯也好,机场中下意识地保护也好。
甚至是不久前护在我腰后那只温热的手。
一点点,一幕幕。
都在记忆中的一个个角落中蹿出来,争前恐后地挤在脑海中,像无数个浮动的透明气泡。
鼓鼓的,五光十色的。
一瞬间,心中就出现一种饱涨感,它让心口的地方变得又软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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