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十一也不想让谢遗知道。
他抿了抿唇,道:我们回去吧。
谢遗点了点头,驱马和他一道往回走。
然而没走多久,就看见一颗枝干虬结的老树下,蹲着一只皮毛似雪的兔子。
谢遗当即从箭筒里抽出一只箭,搭上了弓。他拉满了弓弦,手指一松,箭矢破空而去,将兔子钉在地上。
鲜血一瞬间淌了出来,浸透了雪白的兔子皮毛。
谢遗翻身下马,去捡兔子。他走到树边,弯下腰,手指刚要碰上那只兔子,耳边便爆发出一声惊叫:你做了什么?
他抬眼看去,看清了出声的人不远处站着一个梳着垂髫的女童。
女童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与地上这只一样,颜色如雪。此刻她看着谢遗,眸中惊惧与控诉几乎凝为实质:你居然杀了雪雪?
谢遗猜想雪雪指的大概就是他脚边这只兔子了,是这个女孩养的。他虽然不曾养过宠物,但也看别人养过,知道主人和宠物之间的感情往往很深厚,心里不禁有些歉疚。
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一时之间颇为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做好,只能站在那里,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女孩眼眶一红,水雾在眸中氤氲,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乔十一在一旁出声:谢兄以为那是野兔,不是有意的。不知者无罪,不如我们再捉一只赔给你吧?
听见乔十一这样说,女孩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道:再抓一只也不是雪雪了。
那
不过他说的对,不知者无罪。女孩歪了歪头,对谢遗道,不如你跟我过来,帮我做一件事吧。倘若做的好了,我就原谅你。
谢遗看她红着眼眶一本正经地说话,犹豫了一瞬,答应了。
这个女孩不过六七岁模样,实在是很难让他生出什么警惕心。
女孩见他点了头,便转身:你跟我过来吧。又回头看向乔十一,你不许跟过来。
她神态颇为严肃,看得乔十一忍俊不禁,对谢遗道:谢兄,你快去吧,左右是你对不住人家小姑娘。
谢遗看了乔十一一眼,没有说话,举步跟上女孩。
走了不一会儿,谢遗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微微蹙眉:这是往围场的东南边?
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不解:东南边?那是什么地方?我们马上就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女孩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林中的空地,右边是清浅的溪流,另外三侧都是繁密的树木。
女孩道: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谢遗心下生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他本想听谢如青的,离西南边远一点儿,不过既然有人非要他来,他也没办法。
周围一片寂静。
只有潺潺的水流声和稀疏的虫鸟鸣声。
白白飘了会儿,见不到除了谢遗以外的人,有些无趣:宿主大大,她什么时候回来吖?
谢遗: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谢遗说可能。但在他心里,却是一定。
白白不解:为什么啊?
自然是因为有人要见我。
谢遗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多时,林中传来稀碎的声响。那是草叶和树枝被人踩踏的声音。
你怎么如此好骗?叫你待在这儿,便待在这儿?那声音带着笑,被风送入谢遗的耳中。
谢遗循声看过去,面前的人眉眼凉薄,然而眼中带着笑,将天生的冷戾阴郁都消去了不少。
秦执。
谢遗在心底无声地念出他的名字。
一边的白白却是不满了,围着秦执飞,边飞边嚷嚷:哪里好骗了!明明是纯洁善良,单纯可爱!我们宿主大大最白莲花了!
谢遗无奈地看了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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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浪不敢浪,看来还是需要cp的
第9章 壁微瑕
时人以黑红二色为尊,秦执的衣裳也多是这两种色调。他身材有些消瘦,虽然不似谢遗那般的单薄,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谢遗之前听闻外界说新皇的身体不好,常年在府中养病,所以未曾参与夺嫡,谁料最后几位皇子都死于宫乱,只有秦执活了下来,继承了皇位。
谢遗对此半信半疑。他前生便是那种常年养病,不曾参与夺嫡的皇子,因而第一次见秦执,便知道那些养病的传闻怕是假的。只不过,是真是假,与他又有多大关系呢?
谢遗这样想着,脸上却始终不动声色。他屈膝跪了下去,垂首时鸦青色的长发拂过了他削薄的肩头,散在月白的衣衫上,像是泼开的墨。
草民参见陛下。谢无失虽然是世家子弟,但是毕竟未入朝,自称一声草民也是应当的。谢遗也不觉有什么跪不下去的,天地君亲师,哪个不当跪?
秦执垂眸俯视谢遗,半晌,呵出一句:免礼。
谢遗这才起身。
秦执是孤身一人来的这里,身边一个随同的侍卫也没有。
无失公子的病好了?他打量着谢遗,对方的脸色已经比初见之时好了很多,眉眼间憔悴的病气也去了不少,整个人也不如印象里的柔弱,反而要更加清冷些。
谢遗始终微垂着睫羽,不去看秦执,道:已经痊愈,还要多谢您赠与的良药。依旧是与初见之时别无二致的冷淡疏离。
秦执不置可否。
谢遗犹豫片刻,似在斟酌字句,缓声问:是陛下让她带我来此的?
秦执颔首:是。
那女孩呢?
走了。秦执走近谢遗,目光放肆地在他面上逡巡过,仿佛想要看清他神情的每一分变化,道,孤让她带你过来,人带到了,她自然要离开了。
那只兔子?谢遗蹙了蹙眉。
那样的兔子,宫里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是设局骗他过来罢了。
谢遗睫毛颤了颤,心里有些不愉:那么,陛下您设局引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
秦执一语未竟,忽然伸出手来,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住了谢遗的手腕,拉着他向后退了一步。谢遗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撞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