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两个新手爸爸掏出手机开始做笔记,听着林怡跟做讲座似的,气也不喘地讲了大半个钟头,大到应该吃什么药、做什么运动,小到一天最好喝几杯水、吃几个水果,听到最后付秋野看着手机里的注意事项人都懵了,打断他道:你直接给我发个表吧?我回去贴墙头上。
肖暑看了眼时间:野哥刚从日本回来,今天先让他回去休息。
林怡精神还很亢奋,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停车场,电梯里都不忘继续育儿教育,付秋野听得头都大了,回到车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见林叔这么能讲,他说,他以前看到我,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肖暑只笑,没有接这话,问:回哪边?
付秋野偏头看他。
你跟我一起回吗?他稍稍坐直了身体,我还住在木棉路那边的别墅,每隔一天都会叫阿姨来打扫,很干净,安保也做得好些。
肖暑很干脆地点头:好,明天让陈晓把我的东西送过来。
付秋野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反而怔了一下,随后便摁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伸手打开车载音乐,放了肖暑平时听得最多的歌,半路上跟着哼了起来。
木棉路的别墅是华虹刚上市那会付秋野全款买的,肖暑亲自设计里整个别墅的装修,安保设施赶得上一个小型现代化城堡,两人在里面一起住了快五年,直到肖暑半年前从里面搬了出去。
黑色轿车熟悉地拐进别墅区里,付秋野提前用手机开了外面的铁门,肖暑稳稳地把车倒进车库里,两人同时下车,付秋野在包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钥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肖暑:可能当时急着赶飞机
指纹锁呢?
上个月我嫌不安全,给撤了。他咳嗽一声,要不叫个开锁的来?
肖暑拿出手机,连五分钟都没花,入侵了自己写的安保系统,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付秋野全程带笑地看完他的这波操作,摁亮走廊里的灯,转过身来,眼睛里带了点紧张,道:欢迎回家。
肖暑在门口看到了成对的拖鞋,还是他们之前穿的那两双。
之前因为忙工作,这个别墅一直都是肖暑在打理,付总有时候国外出差,一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别说门口放了什么拖鞋,可能连自家又换了新的装修都发现不了。
但肖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他的确把别墅收拾得挺好。
所有的摆设基本都维持了原来的模样,只有之前的浅蓝色窗帘被换成了更温暖的米色,厨房也不像一直被冷落的样子,台面上摆着没收拾完的小碟子。
付秋野打开空调,把外套挂在沙发上,肖暑在旁边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大摞乐谱。
我照着你的尺码买了一些新衣服,在衣柜里面,付秋野说,贴身的都是洗过的,可以直接换。
肖暑嗯了一声。付秋野不知道要做什么似的在客厅里走了一圈,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还是别的,半响,有些生硬地开口道:我先去洗澡,主卧次卧都很干净,你
肖暑道:好。
付秋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上楼洗澡去了。
肖暑在沙发里坐下,伸手去翻那些乐谱。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有些是自己手写的,有些是别人给的,部分纸张已经泛了黄,之前都是被扔在负一层的储物间里面,也难为付秋野把它们又重新翻出来。
部分乐谱的边角上,被人用铅笔轻轻地做了记号。
有些写的是数字,有些写的是歌名,有些写了几个没头没尾的单词。肖暑一张一张地翻着,最后缓慢地吸了口气,把乐谱放回了原处。
他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主卧室里面。
付秋野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住主卧了,衣柜里就像他说的那样,又买了一些新的衣服,填补了肖暑带走的那部分空缺。他从里面挑了一件比较休闲的居家服,衣服有些买大了。
洗完澡之后,付秋野已经吹完头发从旁边次卧过来了,靠在门口问道:今晚睡这边吗?
肖暑擦着头发道:我都可以。
那就睡这边吧,你睡眠不好,熟悉的床睡得舒服些。
说完,付秋野又在门口站了会,似乎有什么话还没说完。肖暑已经擦完了头发,打开吹风机,付秋野最后也没能把话说出来,提高音量,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冲肖暑道:晚安!
肖暑冲他点点头:晚安,早点休息。
付秋野走了。
肖暑躺下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他在他再熟悉不过的床上躺了一小时,然后爬起来想从床头柜里拿安眠药。
床头柜里空空如也,付秋野把这些东西收拾走了。
他盯着黑暗看了半响,僵硬地重新躺下,不安稳地翻了个身,一天之内承受了太多刺激的大脑有些混乱,无论如何都没有睡意。
又过了半个小时,进入下半夜,正煎熬着的肖暑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有人悄悄地进到了房间里,地毯和没有穿鞋的脚底摩擦出极其轻微的悉索声。
他的呼吸收紧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控制着平稳了下来。那人一直走到了他床边,在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面,他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小心地躺在离肖暑比较远的床沿边,拿被子的一角裹住自己。肖暑等待了片刻,发现他不仅没有睡过来的意思,而且呼吸已经越来越平稳,显然就快要重新睡着了。
他皱皱眉,怕这人从床上跌下去,于是伸手把他拉到了里面来。困到意识模糊的付秋野一下子就惊醒了,在黑暗里面睁大眼睛,努力望着身边人模模糊糊的棱廓,小声含糊道:你没睡着啊?
肖暑极低地嘘了一声,没回答他,只道:睡觉。
付秋野:哦。
几秒的安静,身边的人翻了个身,肖暑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像八爪鱼一样把他牢牢地卷住了。
付秋野半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体上,脸埋在他的肩膀和脖颈之间,有些湿润的呼吸清晰地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他自言自语般地解释了一句:好像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