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佳人:【我躲,右勾拳】
文殊娴:【我也躲,过肩摔】
两个人用文字打拳,生产了一箩筐的废话,唐若遥点开红包发送,显示两秒内被领完,三人谢过老板,飞速跳了个新的话题。
文殊娴耳目灵通,乱七八糟的八卦知道不少,半真半假,听起来噱头都挺能唬人,又能逗趣。唐若遥眉眼弯弯,南方夜里的风湿冷刺骨,唐若遥站在原地不动久了,吹得手指冰凉,她将羽绒服袖口往上拉了拉,换了只手拿手机,偶尔用一根指头在键盘上慢吞吞地戳几个字捧场。
崔佳人被爸妈勒令不许玩手机,过年也攥着手机不放;傅瑜君的航班起飞,不知不觉群里只剩下唐若遥和文殊娴两个人。
【我最近有个综艺节目要上,节目组要对我的好朋友进行采访,做个VCR,你们都有空吗@所有人】文殊娴突然说。
唐若遥往掌心哈了口气,问:【什么时候?】
【综艺四月份播,我估计提前一两个月?】
【我到时候应该在剧组,实在不行用手机给你录一个】
文殊娴回了句可以,就说自己的航班也要起飞了,等落地估计是凌晨了,预祝了声新年快乐。
群里的消息不再更新,当时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冷清。唐若遥仰头望望夜空,对着手机表情空白地发起呆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
随着一声兴奋的呼唤,唐斐朝她跑过来,脸庞火红,像是一团活力四射的太阳,热烈地撞进她的视线。
唐若遥不由自主地扬了下唇角,从兜里摸出包纸巾拆开,抽了一张,温柔地给他擦汗,柔声道:怎么玩成这样?
唐斐指了指不远处朝他挥手的两男一女:碰到同学了!
唐若遥眯了眯眼,循着他的视线瞧过去。
他们约我一起看电影,我想明天和同学去看电影,可以吗?唐斐仰着脸问。
可以啊。唐若遥用纸巾点了点他脑门上的汗,莞尔答道。
算了,唐斐想了想,说,还是在家陪姐姐吧。姐姐好久才回来一次。
唐若遥说:你看完电影可以回来啊,我要复习剧本的,不能一直陪你。
他正是个需要同伴的少年,即使内心再怎么依赖姐姐,也会渴慕交往新的朋友,和朋友出去疯出去浪。姐姐的角色不能替代所有。
好吧,那我看完就回来。唐斐歪了歪脑袋,深思熟虑后说道。
唐若遥忍俊不禁捏了下他的脸颊,问他:还玩吗?
唐斐意犹未尽,说:再玩一会儿。
唐若遥颔首,他便和同学一块撒欢去了。
唐若遥眸色渐渐地染上了深沉的意味。
她上次回家,找了个私家侦探,专门调查江雪珍。她怀疑江雪珍有问题,这一查果不其然,近一年来,江雪珍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男人是个离异了的,没有孩子,一个人寡居,长相普通,有一份正经工作,但是工资不高。根据私家侦探传过来的照片和调查情况,竟然有点真爱的意思。
人非圣贤,唐若遥能理解江雪珍,她爸在床上躺了三年,后半辈子说不定都要在病房这样半死不活地度过,江雪珍相当于守了活寡,她感到寂寞,想另寻他人共度余生,在情理之中。但她不该一边以唐含章妻子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供养一边在外面和别人卿卿我我,甚至对唐斐这个亲生儿子都不放在心上。
她可以申请离婚,离婚后她愿意做什么做什么,唐若遥绝不干涉,她也能顺理成章地和她要唐斐的监护权。现在算什么?
唐若遥在回来的飞机上,包括在家的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但始终没有想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一来她现在和秦意浓的合约在身,自身尚且摸着石头过河,还未在首都站稳脚跟,贸然接唐斐过去,连他的基本生活都无法照料,更别说学习,唐斐现在读六年级,马上就要小升初,这样关键的节点,她不知道这样处理会不会太冒失;二来唐斐虽然在江雪珍和她的争吵中始终站在自己这边,但生母毕竟是生母,没有什么能代替母亲,如果让他知道江雪珍出轨,对唐斐来说是一种伤害,唐若遥只想平安顺利地接他走,不想伤他的心,哪怕将来知道,也比现在要好;最后一点,江雪珍万一抵死不认,巴着她不放,抑或是在她面前涕泗横流地求原谅,再把主意打到心软的唐斐身上,到时候就是一地鸡毛。
唐若遥忍不住抬指捏了捏眉心,把立刻向江雪珍摊牌的念头往后压了压。
她望望和同学玩得开怀大笑的唐斐,决定先等到唐斐小学毕业,念完仅剩的最后一个学期。江雪珍那里,也能让人搜集更多的证据,最好铁证如山,让她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他们两个到家将近十一点,客厅里早已没了江雪珍的踪影,主卧的房门紧闭,底下泄露出雪亮的灯光,若有若无的讲话声从主卧传出来。
江雪珍好像在和谁打电话。
唐若遥抬手按亮了客厅的灯,说话声立刻停了,房门霍然拉开,门后站着江雪珍,脸上挤出一副生硬客套的笑容:回来了。
唐若遥:嗯。
她嘲讽地一勾唇角,几时见她这么热情过?果然是心里有鬼。
江雪珍对她的不善没多想,转而问旁边的唐斐,笑盈盈道:阿斐今天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唐斐用力点头,咧开嘴笑道:开心!
江雪珍向他招手,亲热地说:来,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唐斐高高兴兴地去了,江雪珍拉他进卧室,没注意身后唐若遥微微眯起了眼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秦意浓除夕夜里发了一晚上红包。
家里二老一小,个个有。还有她的工作团队,兢兢业业忙活了一整年的团队,过年了,她这个当老板的自然不能吝啬。年终奖是一回事,红包是另一回事。
秦意浓出手阔绰,按照红包的最高金额发,一连发了五十个,点得她手指都快抽筋了。
关菡身为最亲近的亲信,在抢红包这件事上完全没有沾到光,于是悄悄来找老板走后门:【秦姐,下回能发点儿等额的么?】
秦意浓一句话没说,给她转了五万。
关菡:【[谢谢老板.gif]】
宁宁穿了件红袄,全身都是红火火的,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玉娃娃。秦意浓端起相机,喜得给她拍了几十张照片,又带她去院子里放烟花。
不能放有声音和往天上蹿的,弄点儿在地上玩玩的还是可以的。
宁宁年纪太小,秦意浓怕她受伤,自己放给她看,小朋友在旁边笑得直拍手。纪书兰立在门边静静瞧着,亦是一脸慈爱的笑容。
芳姨年二十八就请假回家了,她女儿接她回去过年,偌大的宅子里,就剩下这祖孙三人,既热闹,又冷清。
纪书兰望着院子中央童心大发的秦意浓,心情略微复杂。
秦意浓过完下个生日就三十了,终身大事还是没有着落,在外面玩是随心所欲,但这样的日子就没有尽头吗?纪书兰都不求她能结婚,像个世俗里的女人一样顺顺当当地生活,只盼着她能早点找个伴儿稳定下来,不要再这样身若飘萍,无所依归。
养只狗也行啊!只要她有时间好好陪狗!
纪书兰痛心疾首地想。
首都的夜晚无星无月,别墅里的灯光朦胧照着地面。小朋友精力旺盛,秦意浓累了她还没累,一个劲兴奋地喊妈妈加油,虽然秦意浓也不知道她就是放个烟花有什么好加油的,但还是非常配合着,时不时浮夸地表演一下:好漂亮啊。
其实一点都不漂亮。
她早就过了玩烟花的年纪。
秦意浓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距离产生美和远香近臭,再怎么乖的小孩,也是小孩,要大人陪着玩,偶尔也会皮上天。秦意浓从来没有和秦嘉宁在一起待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从她去年中回国到现在,大半年了,和小朋友朝夕相对,再多的母爱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她现在看见秦嘉宁,就跟看见小恶魔在身边一样,咬牙切齿,巴不得绕道走。
怪不得网上总是说我暑假回家,我妈妈只能对我和颜悦色三天,三天后就猫嫌狗不待见,秦意浓捏着鼻子陪宁宁玩了一晚上烟花,在小朋友跃跃欲试想玩下个项目的时候,秦意浓一把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宁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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