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塔罗斯知道莫罗斯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自由的家伙,因为他的工作太复杂也太无聊,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耐心,他甚至大多数时候没有功夫离开他的房间。
他是高塔中被责任锁缚的囚徒。
他也许一生都应该在高塔中纺纱捻线,机械如命运的附庸。
但是他在年少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
“您明白的。”莫罗斯轻声说道,“我喜欢她。”
塔尔塔罗斯沉默了一会。
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他笑着说。
这家伙的喜欢也如他本人一样,稳定而枯燥。
“我曾经很好奇你这种家伙居然也会被人喜欢。”塔尔塔罗斯轻声说道,“你这家伙无聊至极,和所有的神祗比起来,可以说没有任何优点可言。”
“甚至都不知道给女生送一朵小花。”
“我送过。”莫罗斯反驳道。
“我从前觉得那个女生,挺漂亮的,也挺有趣的,但是也许只是你一时新鲜和叛逆罢了,实际上感觉和你完全不配。”
塔尔塔罗斯捂住了眼睛,“我前日里还和卡俄斯大人聊过,我说你终于不执着于她了,说不定能结个婚,给我们这里增加一点乐子呢。”
莫罗斯沉默地倾听着。
“我也觉得我和她很不一样。”莫罗斯轻声说。
但是他喜欢她。
喜欢到在无数个数不尽的工作日里,只要想起她就会感觉自己还能坚持下去,他会想起很多事情,想起自己坐在树下吃苹果的时候,她坦然地伸出手来,问,“可以给我一个吗?”
如果按照圣经的说法,同吃一个苹果,从此他们就是最亲爱的共犯了。
他实际上根本不清楚她为什么来找自己玩,是因为无聊吗,还是某种好奇心。
毕竟自己没有朋友,所有人都不了解自己,如果按照那个家伙的无聊程度来说,还真的很有可能是这种原因。
她教过自己如何分辨能吃的蘑菇,并且告诉他蘑菇晒干了能保存很久,教给他如何养葡萄和山羊,如何做各种东西吃。
“如果有哪天我跑路了,你得照顾好你自己。”少女笑着说,她弯起了眼睛,看上去不负责任又心不在焉。
“你不要这种表情啊,我跑路了,你又不会连坐。”少女义正词严地说,“你甚至可以去娶一位美丽的女神,然后生几个孩子。”
“我还可以帮你提前想几个名字,来表达我对此事的愧疚和遗憾。”
他笑着捂住了她的嘴。
“你到底一天天的把我当什么人啊。”莫罗斯轻声说道。
她天生胸襟开阔,足以容纳此世无数世态炎凉。
然而他心胸狭窄,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记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