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西西走过去,脚步声在柔软的草地上几乎听不见。
“快要下雨了,您要进去吗?”
龟甲贞宗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视她,或者说,他在刻意的避开她、不敢去看她一般,微微闭上眼。
“……龟甲先生?”
他听见她轻柔担心的声音,像是某种沉静的小鸟、或者惹人怜爱的蝴蝶。
当然,他知道,这是毫无道理的想象,比起小鸟和蝴蝶这样脆弱的生物,她更像坚不可摧的顽石。
是因为现在在胸膛中涌动起伏、从未有过的奇异情感么?他对着她,涌现了从未有过的怜意。
“……您为什么,到这里来?”
龟甲贞宗呢喃般轻声的问道,粘稠潮湿的水汽将他的声线显出轻柔的缠绵。
“……”戴西西停顿了一下。
短短一夜而已,打刀的神态、声音、氛围……所有面对她时的细节产生了怪异的偏差。
这种偏差她从未遇见过,罕见地令她感到某种直觉性的不安。
“因为本丸的暗堕气息突然变强了……发生什么了吗?”
龟甲贞宗睁开眼,奇异的问。
“暗堕气息变强……您就来了?”
“……是的。”
龟甲贞宗轻笑了,以一种戴西西从未见过的眼神注视她。
她在这种眼神下几乎想要反射性的后退。
“是因为自恃强大,还是因为别的?在危险的时候不逃开……反而迎上来……”
他伸出手,叹息般的抚摸着她的脸侧。
戴西西握住他的手,有点担心的问。
“您还好吗?”
他们间仿佛隔着一层纱巾,朦朦胧胧的某种东西让戴西西无法清晰地分辨他的情绪转变。
龟甲贞宗对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深邃的暗幕在她身边展开,她还未发现——
黑色的瞳孔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您知道我们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吗?”
像是在问她,也同时在问自己。
……
初初诞生时,他们既是刀剑,也是神明。
被人类所侮辱强迫直至于暗堕,作为刀剑弑主,作为神明堕落。生存于世的全部意义,是立于身侧的同伴。
只要他们活着,自己就能活着。
如果没有人类就好了。
他们不必诞生于世,冰冷的钢铁既不惧怕火焰的温度,也无需感知阳光的热量,比刀柄更凉的雪花不会动摇他们分毫。
不需要知晓疼痛、求而不得与绝望。
她没有出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