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之稍微还有一点理智,强迫自己闭上眼靠在秦深怀里企图自我催眠。他这几天老呆厨房是因为忽然很想闻一个味道,厨房里有但不像,正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刚做梦他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于是睡了每两分钟他醒了。秦深看他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又靠过去来抱着人,提议道: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怎么样?
不要,之前都听完了。
那给你唱歌?
低沉沙哑的歌声在静悄悄的夜色中温柔而又性感,方知之眼皮跳动的频率越来越低呼吸渐缓。秦深看人似乎睡着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开什么玩笑,这个点出门万一吹感冒了怎么办。
突然,方知之唰地又睁开眼:不行,我睡不着。
秦深也是惊了:是哪家店让你这么魂牵梦萦?
就王记包子。
秦深想了想,他给人盖好被子然后自己起身穿上拖鞋:我现在开车去给你买。
方知之赶忙一把拉住秦深,挂在他手上眼巴巴的:你带我去好不好。
从来没见过方知之撒娇的秦深这会儿内心在反复横跳中。方知之见他半天不回答心里忽然就来了气,他甩开秦深胳膊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
语气委屈,眸色水润。
秦深扶了扶额,他弯腰直接吻住了方知之,口中一声叹息:你真是我心肝儿。
方知之得到同意马上拍开了秦深的脸,火速穿好衣服,催促着秦深开车很快就到了小吃街。到的时候才四点多了,虽说还没人开门做生意,但有几家已经起来做准备了。
王记门面很小,窗口就放了两个大炉子上面热气腾腾的。
秦深把车子停在小道里。方知之把窗又摇下一点,然后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就是这个味道。
秦深看得好笑,他问:要几个?
你别说话。
是挺香的,我以前倒是从来没注意过。
就是这个煤气味,想死我了楚霖。
第43章 旧事
方知之就这么坐在车里闻了将近一个钟头的煤气味才舒心,边上的秦深经过最初的难以置信后, 现在也已经开始尝试着品味该类特殊味道。
五点半, 小吃街上大多数店铺都开了门。
知之, 饿了吗?
嗯。
秦深推开门下车去买包子, 方知之拉住了人,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口罩:一起去。
捧着热乎乎的包子走在路上,晨光熹微落在两人了肩头。方知之咬了一口薄薄的皮忽然笑出声。
怎么?
嚼了几口咽下去他才回答:就是想起了少年时代的一件趣事。想了想,方知之又改口:准确说其实不算多么美好的回忆。
嗯?秦深下意识以为对方说的是方家那些不愉快的过去,方知之还未开口他就开始心疼了。
我那时候跟家里闹翻了所以一直是住宿的,有天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试镜的机会耽误了周日返校。我饿着肚子狂奔回校, 谁知道撞上了一群外校混日子的。
方知之指了指他俩停车边上一个垃圾桶:就这儿我记得可清楚了, 说起来垃圾桶的位置都没变。
然后呢?
然后啊,那群小孩儿三百六十度问候了一通我的眼睛和家人。方知之朝他眨了眨眼,笑道, 你别说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冲动, 他们光动嘴不够还动起了手。我一看情况不对趁着他们没留意就赶紧跑, 对方反应过来以后就开始追我。
然后呢?
就在我快被追上的时候,忽然有个长得很高的男人站那群小孩子对面,冷冷地拿起手机威胁他们说要报警。他们在这片混的哪里怕这个, 冲过去就要抢手机摔掉。结果双方交战那群小鬼被揍了个结实, 而且没过两分钟警察真的来了。
两人这会儿刚好走到方知之指的位置,他站在那里抬起手停在半空中, 神情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很是怀念的样子:那是我妈去世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温暖。
秦深摸了摸他的头发, 温柔地问:看清楚给你解围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说到这个方知之就特别遗憾,他回头对着秦深一脸懊悔:没有,当时太阳光线太厉害了他背光站着,我看不清,之后他就不见了。
盛夏蝉鸣阵阵,酷暑的热浪默默翻涌。
秦深许久没有说话。方知之说的事他记得,甚至记得比对方还要清楚。
自打他二十九岁见过一次耀眼的方知之,又暗中了解到对方的部分经历后,他对这个小学弟就格外关注了起来,于是有事儿没事儿就找各种借口回来看人。
那天他抽空过去却发现对方返校迟到了,一路回去正是遗憾,忽然就看到了被不良学生找茬的人。想也没想他就出了手,当时完全没考虑到是否会被别人认出来,还好那几个小孩儿不关心娱乐圈。事后回去,他被经纪人和秦女士联合好一通批评。
后来他在意的心思越来越重,具体也不知哪一天就变了质。用秦女士的话来说,方知之简直就是他迟来的青春期。
喂?
方知之见秦深一直不说话,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秦深捉住他的手吻了吻,叹息一声:会再见的。
方知之抽出手去开车门,突然调侃了一句:再见了我也不一定能记住人家,你看我可是到现在都没想起来是哪次逃课跟你聊了天。
秦深一愣,说起这个他就无奈。
方知之知道他是Phosphor之后,很自然地就把秦深讲过的那些线索连了起来,可惜不知是孕期太傻还是本身人就健忘,他至今也没想来究竟是在哪儿遇到秦某人的。
趁着人少他们开车回了家,一路上天光云影在车窗上深浅不一地掠过。
进小区后秦深因为晚点还有事干脆就把车停在楼下了,他牵着方知之的手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没拿。
去吧去吧,正好解放我的手,热死了。方知之站在树荫下举着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秦深笑着往回走,一下钻进了车里。
空气闷热,方知之抬手遮住了头上刺眼的阳光。万籁俱寂唯有躁人的蝉鸣之时,忽然有个一身黑又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高个子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方知之透过指缝瞥了一眼,心里琢磨着穿成这样得多热。鉴于他们这个小区挺多艺人的,所以这身打扮也不算太奇怪。
眼看对方跟自己越来越近,黑衣服的突然从背后抽出了一根铁棍迎面就朝着方知之袭来。
求生本能让方知之快速地侧身避过,双手一下抓住边上的路灯杆儿他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此时方知之才看清来人。
顾安!你疯了吗?!
被看穿身份的黑衣服转了转手里的棍子,恶狠狠道:我是疯了,不过是被你方知之和秦深逼疯的。
自从他陷害方知之不成被带去喝茶回来后,整个业内再也没人敢用他。花了无数精力顾安才打听出来,原来是秦家放了话。
丢了饭碗成天在家无所事事,他这么痛苦,可看看两位始作俑者是多么幸福,网上是多么祝福他们。顾安心态崩了。
方知之扶着肚子,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脑子转得飞快。秦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就他现在这个情况只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对方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