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李文和忽然自心底滋生出一丝通透的羞愧悔意来,那是一九六九年元月正值腊月,母亲因为急切和匆忙,甚至来不及穿鞋子,她穿着拖鞋怀抱着自己一路狂奔的气喘嘘嘘,因为塑质的鞋底在冰雪路面上变得奇滑无比,无数次的摔倒致使母亲不得不甩脱拖鞋赤足狂奔……
是了,母亲双脚的冻疮就是源于那次,后又因治疗不及时而感染恶化……
每到初春和入冬季节,母亲双脚就会呈现出复发溃烂,时时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使得李文和异常厌烦与母亲的相处,一心盼望着快快长大,远离这个邋遢不洁的女人。
虽然后来自己随母亲远离了西域,定居南方城市后母亲的脚疾情况有所好转,但那份根植于李文和伴随着幼年成长又摄魂夺魄的惨痛记忆,使其无法闻及丁点儿的腐朽气息,而现实中生活的压力总难免差强人意,故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渴望着能够独立远离那根植于意念之中的腐朽肮脏之境。
在这一刻,李文和忽然意会到了什么,复杂烦躁的情绪使得李文和在这一刻里有了一丝懊悔,母亲的脚疾是隔阂母子间最大的隐患,自己能如此厌烦,那么对于身患者又是怎样的折磨?正所谓「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自己呢?
“大娘给你炖了肉汤,到了这里,才知道规定是不可以吃的,所以……”年少女子轻声道。
“不能吃吗?”李文和问向身旁的「749」成员。对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说实话李文和并不想吃,虽然也有点儿小饿,但看到老人周身无一物,只怀抱着这么一个保温壶,显然就是来送汤的,一份浇筑着关怀和不知内容的热汤,能够如此用心,可见老人与刘文武之间有着非凡的关系,李文和揣测着;
飞机上的餐食实在是不敢恭维,一直以来养尊处优注重生活品质的李文和,对于饮食质量的卫生要求从没放低过标准,虽然他并不敢肯定老者熬的汤是否能达标,但就这份情怎能让人漠然,何况人还这么大岁数不说,路途必然也不会近,且又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
揣摩了片刻,对于三人的莅临李文和没有丝毫概念,显然对方也已然就把自己当做了刘文武本人,所以也没有丝毫的人物介绍,至于应该是怎样的一种社会关系,更无从得知,现阶段里的李文和很是被动。
“大娘这么岁数了,又这么远,你起码尝尝,也别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心吧?”女子适时也帮腔道。
正当李文和准备去接大娘半递犹豫的保温壶时,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随着声喝,陆续走上来两位全副武装的警察,显然他们是后续驾驶警用车辆抵达的警务人员。
来到李文和与三位之间,强行逼退了三人,将四人隔离了开来,并即时对三人展开了审查和身份验证,口气却是非常的不友善,那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气势一览无遗。
“报上你们的姓名,性别,职业,所在单位,到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