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赝品。莫夕原抚着萧桐的头发轻声道,你就是你,不像别的任何人。
萧桐的神智好像有一瞬间清醒了,浅浅地笑了一下,这话,怎么早没人跟我说呢
虽然在笑,眼里却没了希望,灰心丧气,连笑容都到不了眼底,莫夕原看得难受,别过头去。
我答应了奶奶,要好好活着,可活着真难受啊。萧桐道,这么难受,还得拼了命地活着。
莫夕原道:活着自然有活着的好。
萧桐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觉出活着的好处来,只勾了勾嘴角,连笑都算不上,我不想见你,你以后别来了。
莫夕原道:我可以帮你。
萧桐这回连话也不想说了。
萧桐从没对什么人说过这么直接抵触的话,哪怕是对俞轻寒,都是消极对抗的,唯独对莫夕原,萧桐说不想见她,一点都不带犹豫。萧桐对俞轻寒是恨,对莫夕原则是厌,好像眼前有只苍蝇来回飞,那苍蝇再好看,也是苍蝇。
莫夕原明白萧桐心里所想,也没生气,只跟萧桐说,要是她不愿看到自己,那么自己不会再来了。莫夕原想,当然了,这事要换做任何一个人,被当了十几年替身,最后正主还耀武扬威在自己眼前晃悠,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莫夕原信不过外面找得护理,特意叫了两个从小照顾自己的阿姨过来,这两个阿姨的性情底细莫夕原都很清楚,照顾人最细心周到,可莫夕原还是细细叮嘱了一遍,让她们好好照顾萧桐,不要出差错。
姨,你们照顾好萧桐,就当是替我赎罪了。
莫夕原向来待下人厚道,这两位阿姨又是把莫夕原当半个女儿看待的,听莫夕原讲得这样严重,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萧桐照顾得妥妥帖帖,不出一点差错。
莫夕原这才放心。
吩咐了萧桐这边的事,莫夕原想,当务之急还是要了解萧桐的病情,这样才好知道现在治疗进展到底如何了,于是打听了萧桐的主治医生,便约了陈落的时间,找她谈论病情。
莫家虽然这两年已经大不如前了,可声望还在,陈落早就听说过莫家这位继承人的名头,在西欧混得风生水起的,这两年才回国,回国之后倒是沉寂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和萧桐也有关系?陈落想,看来萧桐这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萧桐病情复杂,目前连病因都尚未完全清楚,陈落只能根据症状用药、疏导,效果并不十分明显,莫夕原看了两个小时萧桐的病历,越看越生气,最后把病历本一扔,捏着鼻梁问:这都是俞轻寒惹出来的?
陈落道:或许是。
什么意思?
萧桐的病因,俞轻寒不肯说,我们也无从知晓。
知道了。莫夕原道:谢谢你陈医生。
不客气。陈落送莫夕原出门,两人告别时,陈落又道:莫小姐,恕我直言,从以往的心理治疗结果来看,萧桐这病,八成治不好。
陈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只是治疗过程中萧桐透露出来的一些征兆,涉及病人隐私,恕我不便透露。
第61章 胎记
莫夕原不是俞轻寒那样无所事事的闲人,哪怕在医院里待个一年半载的都没人管她, 莫老爷子如今逐渐退居幕后, 把莫夕原推到台前来,莫夕原在各种财经新闻上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把莫家交到莫夕原手里了。
莫家这几年本就根基不稳, 莫夕原头前才处理了两个勾结外司窃取商业机密的高层, 这两人都是她二叔的心腹, 如今二叔指不定在背地里想什么招要扳倒莫夕原,莫夕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直到深夜才得出一点空闲,还要记着给二院那边打过去两通电话, 一通到陈落那里,问萧桐的病情进展, 另一通打给照顾萧桐的两个阿姨, 问萧桐的生活情况。
莫夕原待人和善, 也疏离,对旁人的事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骨子里带出来的矜持淡泊, 这回要不是因为里面牵扯进一个俞轻寒,甚至间接牵扯了她自己, 她也不会这么上心。
两位阿姨在电话里把萧桐的生活情况事无巨细全部交代一遍,最后才道:小姐放心吧,萧小姐有我们照顾, 肯定妥妥当当的,倒是您自个儿,忙起来就每天每夜了,可得记着按时吃饭,早点儿睡觉,工作做不完就明天做呗,哪有能做完的时候呢
她们絮絮叨叨半天,最后莫夕原按着额角无奈地打断,姨,我知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我可能下个月才有时间,到时侯再去那边看看。
萧桐这边倒没什么不好,自那次高烧过后,俞轻寒果然不敢来骚扰萧桐了,就算她每日想见萧桐想得抓耳挠心,也不敢再在萧桐面前晃荡,最多躲在窗帘后头悄悄看她一眼,解解眼馋那次萧桐情况实在凶险,把俞轻寒吓得狠了。莫夕原也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再过来,新换来的两个护工是有些年纪的两位阿姨,慈眉善目,照顾人比之前那人体贴周到许多,份内的不份内的全都一并揽下,连萧桐床脚边陈年的蜘蛛网都清理了干净。
生活舒适,不想见的人也不在眼前晃悠,萧桐觉得日子难得的舒服,如果角落里那些蠢蠢欲动的魔鬼不再环伺,那这日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景行最少两天来看萧桐一回,给萧桐带点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萧桐不喜欢那股子药味儿,又不忍拂了景行的好意,每回都捏着鼻子喝完,脸都皱成一团了,景行便摘一个糖葫芦塞进她嘴里,萧桐舌尖觉出甜意,皱巴巴的五官也放松下来,牙齿一开一合地慢慢嚼。
萧桐对糖葫芦的热爱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每次吃两串都意犹未尽,老是催促景行下回多带些。
有这么好吃么?景行拿了张湿巾给萧桐擦干净嘴和手,把糖葫芦的签子扔进垃圾桶里。
好吃。萧桐舔着嘴唇道,糖葫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为什么?景行问。
萧桐看着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最好吃就是最好吃,哪有什么为什么?就像你爱吃牛肉干,我问过为什么么?
你记得我爱吃牛肉干?景行心里一阵惊喜。
萧桐被景行的一惊一乍逗笑了,阿行你今天怎么了?真是奇怪。
没、没什么。景行慢慢平静情绪,可心里还是激动,最近萧桐的行为越来越正常,这就是好的预兆。
吃了糖葫芦要刷牙,景行领着萧桐去浴室,监督她刷牙,不许她偷工减料。萧桐老老实实刷了两分钟,才吐了嘴里的沫沫,又用清水漱了口,才道:阿行,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
还没好呢。景行笑着说,等陈落说你好了,你才好了。
陈落和我之前认识的不一样了。萧桐边擦脸边说,穿着白大褂,好吓人,我都不敢和她说话。
你不敢和陈落说话,是因为她穿着白大褂?
嗯。萧桐点头,陈落是医生,医生很可怕。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