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该是一日阳光正好的时间,但今日天气阴沉沉,一副乌云压顶风雨欲来的架势,泰宁帝与皇甫策目送了敏妃,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太极殿。叔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伺候的奴婢都被支得有些远,唯有六福一人有幸跟在泰宁帝左右。
走了一会后,泰宁帝突然站住了脚步,抬眸望向黑压压的天空,缓缓侧目望向皇甫策,笑道:“这身衮服穿在你身上,倒也挺般配。”
今日的皇甫策身着黛色朱红边镶嵌金线的衮服,阔袖对襟,朱色的镶玉束带,将人的身形拉得更是修长。平素里皇甫策都以浅色衣袍为主,今日穿上了这般深重的颜色,不但不显突兀,反而更显芝兰玉树,俊美无俦,微侧目间有种高不可攀的清冷凌厉之势。
皇甫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衮服如何,无甚重要,只要有手段穿得上,般配不般配,又有什么重要的?皇叔说是不是?”
泰宁帝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是吗?依你的意思,没有手段的人,就不配穿这衮服了吗?”
皇甫策抿唇一笑:“侄儿在说什么,皇叔心里清楚。”
泰宁帝微挑了挑眉,唇抿成了一条线,许久许久,冷笑连连:“朕走到如今这一步,是拿多少东西换来的?夺了就夺了,抢了就抢了,朕从不后悔!可是还是不甘心!到了最后竟还是让你轻而易举的拿走了!”
皇甫策拉了拉阔袖笑道:“谁拿了谁的,皇叔不知道吗?”
泰宁帝笑了一声:“你以为朕拿了你的吗?殊不知怎么不说是你们欠朕的?”
皇甫策嗤之以鼻:“如今皇叔穿着这身龙袍,自然怎么说怎么是,侄儿也不会反驳你,但真相是什么,皇叔能掩埋得了吗?满朝文武还没有死绝,悠悠之口皇叔也堵不住。”
泰宁帝抿唇一笑:“朕活着,不是谁都不敢上前说一句吗?朕死后,哪有空管着悠悠之口?即便你将朕挫骨扬灰了,那也是你的本事,就好像朕对你父皇般,成王败寇,如何能怨?”
皇甫策道:“即是不怨,皇叔得到了一切,可为何还是怨气不平呢?”
泰宁帝微微侧了侧眼眸,似笑非笑道:“你如今身为太子,朕也没见你开心多少啊。”
皇甫策抿了抿唇:“皇叔少给侄儿找一些麻烦,侄儿自然会开心许多。”
泰宁帝笑道:“朕许是对不起许多人,可从来不曾亏待你,你说皇位是朕抢得,可若是没有朕,你还能好好的站在此处吗?三王的大军谁替你挡下的,你以为朕抄了三王的满门只是为了自己吗?若三王入京,不管结果如何,第一个要死的人,必然是你!你不感谢朕的救命之恩,便也罢了,如今倒是怨到朕的身上了,你有什么理由怨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