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疼,去方便下,他尽量放缓声音,轻轻掖好沈明煜肩头的被子,见他侧着翻身,趁机弓腰下床,抱着衣服在一旁换好。
天边像是撕开数道口子,亮色慢慢透过黑暗,引着三五只鸡打鸣。
李溶溶穿过几个小道,脚步疾驰。
街道上行人还比较少,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抱着衣物路过李溶溶,他走了很一会儿,才遇到门口挂灰牌子的。
离着集市近的人家,早就叫人收走衣服。
李溶溶把牌子取下来,抱起地上篓子里的衣服,一股闷汗臭味熏得他头晕目眩,犯恶心。
连着侧头换几口气,他才忍住胸口闷燥,想想洗完拿到手里的银子,李溶溶又重振旗鼓,闭气弯腰收走隔壁另一家的衣服,装进布袋子。他从前打鱼种菜,完全够养活自己,而且他过日子也不讲究,填饱肚子就成。
☆、外活
背上背着手里提着,衣服还是有些重量,李溶溶沉口气弯腰闷头往家赶,他绕着住处左右打转几圈才把衣服藏好。
沈明煜还没起来,李溶溶在灶台上蒸好鸡蛋,准备搅和面粉炕饼吃。
天色渐明,门口逐渐路过几人,都是去海边找海货的。
一般只有常在海边捕鱼的,才知道那片水里鱼多,但也阻挡不了热爱钓鱼的人赶早出门去试试手气。
李溶溶低头给烙饼翻面,听见洞内动静。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腰上就被环上一双手,暖乎乎的。
干啥呀?李溶溶脖子被沈明煜臊得发痒,见他快要舔上去了,连忙躲开。
大清早的,他可还要干活呢。
别闹,李溶溶抓一把葱撒进锅里,笑嘻嘻侧头亲一口沈明煜的脸,全当慰藉:好啦,马上吃饭。
沈明煜闭着眼,手一伸又把李溶溶拉回怀中,不依不饶道:亲亲嘴。
好好好,李溶溶把锅里的饼子夹出来,剥开鸡蛋放在碗里,空当间轻嘬沈明煜的嘴唇两下。
怎么这么凉,沈明煜皱着眉揽住李溶溶的腰,用自己温热的唇去试探李溶溶的,却拭到一片凉意。
闻言,李溶溶立马抿起嘴,扭头心虚道:我早上起来喝了冷水。
喝冷水就让嘴巴冷的毫无颜色么。
沈明煜睁开眼,仔细打量李溶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李溶溶摇头,不敢回看沈明煜那双目光如炬,露出精光的眼睛:可能昨晚没睡好。
他把剥好的鸡蛋和饼子放在一个碗里递给沈明煜:趁热吃。
沈明煜收回视线,接过碗往桌上走: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别再喝冷的。
恩,知道,李溶溶也端着碗跟进屋,掩好门笑道:我下午去徐大夫家看看。
沈明煜咬一口鸡蛋:不是说等他们冷静冷静么。
李溶溶坐下来,柔身儿较之其他男人,心思更为细腻,更能感同身受。昨日顾云来哭的这般凶,不尽早回去看望,只怕他会觉得自己没被放在心上,况且前段时间一直麻烦他们一家。
我先去看看情况,主要是安抚顾云,长辈的事做小辈的也管不了,李溶溶把鸡蛋黄夹给沈明煜:我不见徐大夫。
沈明煜把深黄的蛋心一口喂进嘴里,低头看着自己的碗。
碗里的鸡蛋蛋黄连着蛋白被咬了一大半,沈明煜伸筷子剜出小半蛋黄夹到李溶溶碗里:你要学会心疼你自己。
李溶溶两口吃完蛋白,塞满嘴饼子,点点头:你上午出摊吗?
嗯沈明煜点头,快速吃口饼子,烙饼外边一层被烤糊,李溶溶没撒盐,油也没摊够,寡淡而无味。
他几口咽完饼子,减少咀嚼,然后搁下筷子去外边灶台上捣鼓。
李溶溶慢吞吞地吃饼,他给自己摊了两张,沈明煜一般早上只吃小半个饼子,所以给他烙的饼也稍微小些。
屋外灶台上传来细碎的声音,听的李溶溶很是着急。他端着碗往外走,看沈明煜正在熬糖,那糖是从山里村户人家收的,也不贵。
李溶溶又咬一口饼子,含糊道:你啥时候出发。
沈明煜眉头一挑,放下手中勺子望着李溶溶:你要跟着去赶集?
将剩下的饼全部咽进去,李溶溶吃的喉咙发干,他盯着灶台舔舔嘴,道:我要洗碗,你快点儿。
.......。
好不容易等沈明煜收拾完出门,李溶溶利索地拿出脏衣服,烧好热水用皂角仔细搓洗。
搓完第一遍,李溶溶总是提心吊胆害怕沈明煜突然回来,他干脆提着衣物去井边清洗,这衣服可是要挣钱的,所以洗的格外仔细些。
李溶溶左右翻看衣服上的脏地方,浸在水里用棒槌敲打。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他抱着衣服找到一处通风的剑草丛。
剑草长的有人高,李溶溶把木桶掩在里面,此处离家也不远。
他转头又在井里打满水,晃晃荡荡往家赶。
沈明煜回来的早,看见李溶溶急匆匆回来,他搁下勺子迎出去接李溶溶:慢些,又没人和你比赛。
手里沉沉的木桶被接过去,李溶溶顿觉轻松许多,叉着腰喘气,跟到灶台上看:你做的茄子真香,李溶溶看那茄子被切成整齐地竖条,上面撒满了姜末和葱花,又问:可是在集市上买的,上回我去买是两个铜板四个,你买的是什么价钱。
沈明煜换好清水,摇摇头走出来,他把小财迷推到一边,拿起勺子给茄子翻面:没要钱,用剩下的零嘴儿跟人换的。
李溶溶笑逐颜开,冲过去抱一下沈明煜,夸赞道:我家相公可真行。
沈明煜身上沾了油烟味儿,李溶溶低着头却突然在他衣襟间闻到一股清香。
李溶溶深吸几口气,到处嗅闻一遍,猜测道:是末利花么。
嗯,沈明煜被李溶溶缠的做不好饭,腾出空手把腰间荷包扯下来递给李溶溶。
李溶溶打开荷包,里面满满的白色末利花清香四溢,他问道:哪儿摘的。
回来路上路边草里刚好有一株,我就都采下来了,沈明煜把茄子盛起来,开始热饭:等我闲下来就去把它移回来。
李溶溶把菜端在外面石桌上,笑道:它一年四季开的花也不够你每日放身上香的。
末利花一株开花并不多,遇上干旱很可能不开花。
找来沉香研磨成极细的粉末,晒干茉莉花,再把干花和鲜侧柏叶揉成圆饼,侧柏叶在下,茉莉花在上,压的紧实些,最后将沉香粉压入茉莉花和侧柏叶中,这样留香更长。
李溶溶听完沈明煜解释,心领神会道:你想做了挣钱?
制作香粉需要季节不同的材料,耗费时间和跨度长,倘若那时还在岛上,多挣些闲钱又有何不可。
见沈明煜点头,李溶溶这一对比,心里更加崇拜他,自己只知道靠蛮力挣小钱,沈明煜却会动脑子挣大钱。
两人吃了午饭,沈明煜照常出门去海边。
那是他自己的时间,李溶溶从不过问,也不打扰。他正好趁机把剑草里的衣服晾干,把从沈明煜那里倒来的末利花夹在衣服间留香片刻,然后抖干净花瓣,包好衣服挨家还回去领赏钱,时间尚早,还可以再顺道去集市上买点小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