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纤回了一个笑:你放心,准备得很充分。
姜笙言分不清陆纤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在心里祈祷她说的是真。
路上,陆纤还说了许多话,但是姜笙言无力回应。
霍希接到保安室的访客电话,看了眼门口的监视屏,眉头拧在一起。
姜笙言竟在自己家楼下的保安室。
她不该在这里的。
霍希让保安放人上来。
大门打开,姜笙言的鞋跟踩在里面的工业风硬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
她来之前已经换了身利落的衣服,还穿了双跟很高的红色高跟鞋,盛气凌人。
这么晚了,姜总怎么找到家里来了?霍希噙着笑,温婉亲切。
姜笙言勾唇:当然是来感谢霍小姐的。
这话怎么说?霍希遗憾地摇摇头,姜总最终不是拒绝了合作么?
姜笙言:当然是感谢霍小姐帮我除掉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霍希: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我不大明白姜总在说什么。
姜笙言:我是景宥爱到骨子里的未婚妻,景宥消失了,景家的一切,不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霍希:我记得今天好像是二位的订婚仪式,怎么才订婚就说这种话呢?让别人听到不大好吧。
姜笙言慢慢走近,脚下鞋跟发出踏哒、踏哒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人做坏事,快感不在于做坏事的那一瞬间,而是做完坏事向对手炫耀的那一刻。姜笙言红唇扬起,那才是会获得巨大满足感的高光时刻。
哦?听起来姜总有心得要分享。霍希面色不变。
姜笙言抬脚,绕着霍希走了一圈,定在她面前,身子前倾。
霍小姐派人监视我很久了吧?从我每天出门到公司,再从 公司出来,去了哪里,一清二楚。
霍希失笑:姜总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倒是挺想研究研究你的心理,说不定会有学术发现。
姜笙言继续说:天桥上那两个说我们坏话的女人,傅齐宇的偶然出现,都是你算计好的,以你对景宥的了解,预测到景宥会给那两个人下马威并不难。就算景宥不那么做,傅齐宇之后还是会找机会获得我们订婚宴的邀请,是不是?
霍希道:我想我现在应该先报警。
我知道你想除掉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也对景宥这个香饽饽感兴趣。姜笙言耸耸肩,不过景宥实在是太爱我了,她怎么能容许别人做出伤害我的事呢?我的未婚妻心甘情愿替我去死,我拦着她就太不近人情了。
霍希鼓了几下掌:姜总不愧是做影视的,写故事的能力很强,这个故事很有趣。
姜笙言一只手扶在霍希颈后,猛然靠近:如果这些成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没人分享,我会憋死的。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懊恼,应该找一个更可靠的人办这件事,连人都能抓错,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霍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换,心中却忍不住怀疑傅齐宇是不是背叛了她。还是说,傅齐宇和姜笙言达成一致,想趁这个机会除掉景宥。
不,不,这是姜笙言的奸计,她想抓自己的破绽。
姜笙言抓住霍希的手腕,指尖顺着脉搏向上划,停在小臂靠近关节的位置。
傅齐宇这里有一颗红痣,小小的很可爱,你猜他告诉了我一个什么故事?
这句话,是一个豪赌。
陆纤根本不知道傅齐宇那里究竟有没有和她一样的红点。
如果赌错
就只能换PlanB了。
霍希礼貌微笑:姜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大晚上到我家里说些奇怪的话,但是我要睡觉了,请你离开。
姜笙言一点都不急,信步走到客厅的吧台前坐下:霍小姐,我有幸能喝到你亲手冲的咖啡么?
霍希走过去,道:这么晚喝咖啡会睡不着,女人想容颜永驻,用多少护肤品也比不上保证充足的睡眠。
姜笙言一只手支在下巴上,细细打量霍希:霍小姐的皮肤确实很好,一点也不像40岁的人,怪不得齐宇心里只有你。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可惜他不识趣。
姜笙言唇角上翘,你说景珍珠如果知道她的宝贝孙女是被傅齐宇害死的,傅齐宇会是什么下场?他是明星,事情有点不太好办,不过这跟我也没关系了。
霍希轻笑:姜总恐怕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你这种小儿科的演技放在影视圈是会被嘲笑的。
姜笙言两眼无辜:刚才还听不懂我说什么,现在又说我在跟你演戏,霍小姐露馅喽!
霍希弯出一个笑:既然姜总很想喝我亲手冲的咖啡,那我就献丑了。
姜笙言藏在吧台后面的那只手紧紧攥拳,第一个指节都变成了青紫色。
但她不能让霍希看出自己有任何的焦急。
这不是拍戏,她没机会重来一次。
霍希气定神闲地磨粉,调整刻度,烧水,过滤
两杯咖啡入杯,已是十分钟后。
姜笙言端起桌上精致小巧的骨瓷杯,我对咖啡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水温至关重要。抬眼,霍小姐,是不是这样?
霍希答道:不光从壶里出来那一刻的水温重要,喝下去的时机也不可忽视,晚个几秒,或许就没了原有的香气变化,只剩下酸味。
姜笙言把咖啡杯拿在手里,轻轻摇动,你是不是就挺酸的?她道。
霍希笑着摇摇头:我就说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印象里,我跟姜总并不熟络。你这样深夜来访还说些奇怪的话,我真是挺害怕的。
姜笙言无所谓道:那我们聊个没有代沟的,聊聊你的未婚夫。
霍希眼中闪过一丝不复平静的神色,收起笑容:我的未婚夫十几年前就意外身故了,我们感情很深,我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你的未婚夫曾是你父亲最出色的学生,但是为什么没能拿到博士毕业证呢?你父亲为什么没让他通过?姜笙言脸上始终带着轻蔑的笑,是因为他做违禁实验,不配穿那身白大褂。
霍希低吼:不许你侮辱他!你对逝者不尊重,我也没必要尊重你,请离开我家。
姜笙言直勾勾看尽霍希的眼睛,咄咄逼人:逝者?他真的死了么?我看霍小姐的演技才是炉火纯青,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不过你只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骗骗无知的人,真令人失望。我有点后悔来跟你炫耀了,很无趣。我还是快点喝完咖啡回去睡美容觉好了。姜笙言话说得有点急,似乎是不想再耽误时间。
她将杯子里半凉的咖啡一饮而尽,五官皱了皱,真是又酸又难喝。指甲在灯光下泛着点点光泽,从长度能看出至少是十几天之前做的美甲。
霍希看到姜笙言手上的指甲,眸光微动,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换上波澜不惊的表情:我好像有点欣赏你了。
姜笙言放下杯子,起身离开。
姜笙言上了车,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弦,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刚刚那整段表演,都是在赌。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霍希露出破绽。
正如霍希经常挂在嘴边的,人都是容易受情绪支配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