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他说过,他本是出生彼岸花盛开的河畔,却独爱生长于断头台下的黑色曼陀罗。
她知道,他在告诉她,他来了,而她,别想逃。
她自然不会逃,因为她的孩子,她的生命与活下去的支柱,绝不能让他带走。
这短短的十几米路,她却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长,最后,她在门口缓缓停下。
若是平时,阿元听见她的脚步声,必定早已欢快的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小脸不断蹭着她,软软糯糯的叫一声阿娘。
可现在,没有阿元的小小身躯,只有木柴烧的噼啪声,以及一只瓷盖落在杯子上的声音。
她抹掉脸颊上被风吹落的眼泪,然后轻轻的推开门。
门内,火塘中的火烧的正旺,将屋子烘的暖洋洋的,火塘旁的木椅上,一身形冷漠的男子正背对着她而坐,男人身边的木桌上,摆着这苦寒之地根本就看不见的新鲜瓜果,还有一壶刚煮好的热茶。
而此刻,男人修长的手指正端着那白骨瓷的茶杯,送到薄唇之间。
“阿元呢?”她微微颤抖的问道,手上的两只糖葫芦都快握不住。
男人品了一口茶才冷冷道:“原来他叫阿元。”
“你把他放到哪里去了?”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露怯,更不让自己后退。
男人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瓷杯转过身来,烈烈的火光旁,是一副冷峻的眉眼,眉眼如星河,可这星河中,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凉薄。
这凉薄,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在我告诉你孩子去哪里之前,你是不是先解释一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男人向她靠近。
“他是我与别人生的,不管你的事。”她逞强的说道。
“与别人生的。”男人在她咫尺之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龙鳞已长,龙角已生,你告诉我是你与别人生的,孟如意,你这喜欢撒谎的本性,果真是一点都没改变。”
他这样的话语让她心中一痛,但她还是昂起头颅:“那又如何?”
“如何?”男人嘲讽的浅笑一声:“既然是我的血脉,我自然要带走,我这做父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你这样的人教养。”
“我这样的人。”她也笑了笑,继而直直的看着他:“若是我不给呢?”
男人嘴角有着不屑:“你觉得你能阻止我?”
她紧握着拳头,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强带阿元走,我便立刻自尽在这里,魂魄去你冥司,必将你我过往悉数告知诸仙神,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少君和我这撒谎成性、无教养之能的凡人女子有过不堪,不知会做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