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被这个八卦砸得无力言语,但他的态度属实有些暧昧模糊,又试探道:“那你……是在找他?”她其实想问的是他是否想杀他。不怪元贞第一反应是他想维护他祖父的男性尊严,在关系盘根错杂的世家中,没有修为作为足够强有力的拳头,女子天生处于弱势,宗族内大多还是男尊女卑的父权制。
她直觉冉克让对这个裴航没有什么善意,放松下来:“这人飞升前曾在蚀日窟秘境有一处洞府,我误入后,他的残魂对我的身体——做了一些改造。”
“哦?”他挑了挑眉,颇有些兴味:“所以你查他是想——”他咀嚼了一阵,“把身体复原?裴航把你怎么了?”
“姑娘称呼我名姓便可。我想知道元姑娘是在哪里知道崆峒道人的?”俊美的华服男子姿态放松地后仰靠在软椅上,似乎不满意靠背的舒适度,凭空摸出一方绀青刺绣软枕塞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收回随意叠放在腿上。
对面的美貌女修明显被他笑得晃了下神,但片刻后即镇定起来,只是脸色不似方才那般难看了:“你——冉家主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元贞偏了偏头:“这个好说,但我想先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显然冉克让对崆峒道人了解得更深,而是敌是友还不能确定。
天然的信息不对等令她先败下阵来,元贞思忖着给出几个关键词:“塔木陀,蚀日窟。”说完去仔细看他反应。
冉克让短暂地蹙了蹙眉,顿了一下,才道:“裴航,其实是裴家的私生子,是——我父亲同母异父的弟弟。”
冉克让多少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位未曾谋面过的小叔叔会做出这种事。在他父亲的回忆中,裴航是一个软弱怯懦的小男孩,但不管被怎样对待,他都死命地维护着母亲。这也是父亲冉相祝儿时恨他的原因,他一方面觉得这个杂种是在惺惺作态,一方面打心底里嫉妒他可以直言对母亲的孺慕,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无论如何,到底是裴济毁了他的母亲,裴航如果对陌生女子做下这种事,又和他父亲有什么区别呢?
冉克让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看着她道:“不好意思,我看你吞吞吐吐,遂赠你一张真言符。”
???
操。技不如人就是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看来,面前之人应该是合体往上了,要么就是符修,抑或二者兼之。毕竟她好歹也是个出窍后期的剑修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元姑娘大可放心,我只对裴航本人有兴趣,对他的子嗣没兴趣。”他似乎略带安抚地补充。
“那么,敢问冉道友找他是为了?”
“一些私事。”冉克让显然不愿多说,“他给你留了地址吧。”
“是。”在绝对实力面前隐瞒也没有意义,元贞索性和盘托出,“南岭彭城县绥舆里碧桃林。”
他微抬了抬下巴以示了解。但随即,他又开始看着她笑,一双桃花眼成了两弯新月,如墨色般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不过,元姑娘这样的佳人,若是愿意付出些代价,冉某必定详实以告。”
“什么代价,先说说看。”心跳得有些乱。
男人笑着垂了眸,紧凑凌厉的眉眼因为半敛上的睫毛变得温润,淡红的薄唇对称地向两侧勾起,两腮因为低体脂而格外明显的笑纹深陷,是好看得恰到好处的弧度。
“你想查他之前的经历吧,”是肯定的语气,“我们信息共享,我也会去南岭确认他的死活,到时与我同行,如何?”他收了笑,声线低沉,身体微侧换了一边扶手靠,撷住她的眼。
她有些意动,以他的地位,想必比嗅雨阁查起来要方便的多,遂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冉克让将一支嵌白玉狐哭竹通讯竹简拍在桌上递给她。元贞正要伸手去拿,他忽地按住竹简另一端不动:“元贞,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