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峤说:“你凑得太近了,容易近视。”
汤仪抿抿唇,顺手抽走他的笔,“同学,我视力很好。”
她并不买账,男生的黑水笔握在手里有点沉,质感不错,在纸上划了几下,她夹在指间转了转,随口说:“你的笔很好用,送给我吧。”
见她眼眸微弯,藏着狡黠的笑意,他不由说:“你喜欢就拿走,不用问我。”
她微微笑,怪气道:“谢谢,你真是我见过最慷慨的男生。”
男生态度彬彬有礼,“不用谢。”
讲完题,汤仪把卷子放到一边,侧过身写了几道,遇到疑问,她拿他的笔轻敲桌子。
即便看上去,他们在正常讨论题目,两人间氛围暗流涌动,实在磨人。
她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桌子下,她碰到他的手,轻轻挠他的掌心,汤仪盯着他的眼睛,道:“在我没想清楚你说的事情之前,我不会来找你。”思绪兜转,仍回到这件事上。
还由于两人不知不觉间又靠得太近,她轻轻推了下他胸膛,忍不住拿余光去打量他。
少年侧脸英挺,垂着眼睫,淡淡应了声,对她的话没什么特别反应。
这一瞬,她略有失意地想,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那件令她想不清楚的事,对他而言就如此重要吗?
煎熬上完课,收拾书包,汪敏把汤仪拉到一边,小声探问:“怎么回事?你们讲题吵架了,他说你什么了?”她叹口气,拍拍她肩膀,“算了,大不了下次不问他。”
汤仪摇头,汪敏又说:“越聪明的人,越有点怪脾气。离远点就好。”
回家路上,经过扬州路街角的红帽子咖啡店,门玻璃清透,阳光照亮临街的堂食座椅,反射出女孩纤瘦身影,眯起眼看去,里面客人不多。
上个寒冷冬天,她约他来这里,想做个清算。那天,她自以为话把说得很绝,他的回答却令人难以置信。
或许,从头到尾,她一点也不了解他。
下意识地站定,汤仪注视玻璃反光中来往的人影,暗河般的记忆里,那小黑屋里的少年,仅是她所理解的一部分的周峤。
郁闷之余,忽然生出强烈的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门上铃铛轻响,一位咖啡师推开门,眼光往她身上扫了扫,说:有人把一件东西寄放在这里,他说要还给你。
咖啡师打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转身进去,过了会,拎着一个袋子递给她。
阳光洒下来,初夏的气息在树影斑驳中交会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