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婕有点失落,“姐,为什么不多陪我几天?”
“要写作业,我还有几张卷子没动呢。”
“作业是做不完的,难得放假,留下来玩玩嘛。”
把挡在眼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汤仪说:“我还要去剪个头发,你们再聊会吧。”
她对什么帅哥学霸不感兴趣,只有学习最重要。
汤仪步行到地铁口,扶梯旁有几幅巨大的滚动广告,倒映出她的面容,她凝视着自己,肖婕说她变了,到底哪里变了呢?
从医院出来的第一周,每个夜里,她反复梦见昏黑的宿舍,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缩着躲藏在床下,一切都避无可避,男人的手伸进来,像蛇冰冷黏腻的感觉,一把握住她的脚,将她从床底拖出来。
身体仿佛在被一寸寸地肢解,灵魂飘离了身体,冷眼旁观。
那种幽静弥漫的恐惧,只有经历过的人会明白。
所以不会原谅。即便是无法割舍的亲缘,哪怕无比后悔,伤害过就是伤害过,无法改变。
后来,汤仪索性不睡觉了,一夜坐到天亮。
吃安眠药的第一晚,还是同样的梦境,幽闭漆黑的床底,她躲在最深处,内心绝望地等待,等待下一秒的凌迟。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一动不动僵在那里。
奇怪的是,那人蹲下身,口吻很轻柔,说:是我,你出来吧。
眼泪瞬间流下来,她扑进少年的怀里为什么你才来?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但这句话她没说,因为她正被久违而沉默的温柔所包围,多想要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他给予的所有,虽然不多,却足够了。
仿佛回到最初,他们坐在昏暗屋子里,她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清楚她想说什么,于是,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她擦掉眼泪看他,看不清,只余清淡的轮廓,少年宁静专注的眼神。
她问: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他不说话,神情沉默。
她伸手与他的交扣,不由说: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害怕……害怕你受伤,你保护我,可是,我也想保护你。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说讨厌你了,别当真,好吗?
依然没有回应。
没关系,她有好多的话要告诉他。
她对他说那个学校暂时停办了,好多学生都走了,还有她死里逃生的那天,幸好医护和警察来得及时,她没受什么伤,很快就出院了。换了一个城市,转到新的学校,重新念高一,友好的同学,崭新的生活一切看似都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