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自尸骸手中抽出那只腰牌,正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小和山三字,背面则是是一个虚字。
温桓用了“似乎”两个字,事实上,也的确是似乎。
除了每年一度的祭礼上隔着人山人海遥遥一见,他与温虚几乎没打过照面。
他此前记不清温虚的面容,此后也不会见到了。
沈姝不知该如何宽慰,半晌,拍了拍他的肩头:“别难过。”
温桓开口:“难过是什么?”
这话冷硬又带着些讥讽,沈姝直接略过了,瞥了眼他的手:“还疼吗?”
温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对那伤处疼不疼其实不以为意。然而,听到面前之人话中的关切,鬼使神差地,他摇了摇头。
“那便好。”沈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欢喜。
温桓没再答话,径自起身离开。
沈姝起初以为他只是四处走走,可直到夜幕降临,温桓仍没有回来。
山间的夜晚很冷,天边的冷月被云雾遮得晦暗不明,远处时而传来一两声昏鸦的啼鸣。她坐在一片断壁残垣间,四周是遍地焦尸,又弥散着不散的血腥气,让此地平添了些森然鬼气。
坐了这许久,沈姝已经快把曾经读过的鬼故事悉数回忆一遍了。
她叫系统:“你还醒着吗?”
系统还醒着,但想起下午时分的一糕之仇,它很是高傲地哼了一声,继续装睡。
沈姝欲哭无泪。
有夜风自远处吹来,地上的团团黑影时不时晃动两下,烧焦的圆木碌碌滚动,发出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响。
沈姝索性紧紧闭上眼,拿手捂住耳朵,尽管如此,她仍忍不住胡思乱想。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物质决定意识,我是物质你是意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枯叶碎裂的声响,声音愈来愈近,不多时,一只手停在她的肩头。
沈姝觉得自己被生活狠狠欺骗了。
她一把握住那只手,果然,那只手掌一片冰冷,不似什么活人的温度,不过倒是修长,骨节分明,不得不说,这鬼的手生得不错。
沈姝先发制鬼,凶巴巴道:“你得做个友善的鬼。”
“死都不怕,竟然怕鬼?”温桓挑眉,弯腰将手中的物什放在地上。
除了生火的柴枝,他还带回了一截圆木。
想到这些焦尸都是他的族人,沈姝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这问题。
温桓倒是并不介意,将柴枝留给她,抱着圆木坐到了月华最盛的一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