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群土黄衣人搬来了一张圆桌,和一圆凳,桌上开了一洞,贾三青大大咧咧地往那凳子一坐,派人将小行云摁住,脑袋从桌子上的圆洞里伸出来,忽听咯嚓一下,什么机关锁死了,小行云拼命挣扎,却钻不出来,也钻不回去,头被卡在那,动也不能动。
贾兄啊!且慢且慢!三家班的头儿擦着汗出来,点头哈腰,道:这只小猴顽劣不冥,若有什么失礼之处,我回头定准备好东西赔不是!还望
贾三青不耐地打断他:不必了,上次那俩女的,滋味一般,本来做猴就是次一等,还来了你们三家班,更是次中之更次。
贾兄,不管怎么说,这小猴是我们店里的,照理
照理就是有钱买单!想干啥干啥对吧?贾三青随手掏出半把碎金,撒在地下,玩到死,够了吗?
金子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刺进人的双目,那头儿赶紧蹲下去捡,喜笑颜开:哎呀,够了够了!这不过是一只下等猴,贾兄,您尽兴,您尽兴!
小行云被卡在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挤挤挨挨围了一整圈,谈笑纷纷。
贾三青一屁股坐在圆凳上,虚虚地拱手抱拳道:不知各位看官有没有听过一道名菜,叫猴脑,今个儿牡丹游,咱们就来开开眼!
人群里有人静默,有人叫了声好,贾三青大掌扣住小行云脑袋,恶狠狠地笑:乖孙儿,上回你不是说这地方没王法吗?说的好哇,爷就给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没王法!来人开瓢!
立时,一个中空的半圆铁器倒扣住小行云脑门,铁器边缘有一整圈带小齿的枷锁,沿两端太阳穴将额头后脑一并夹紧,铁器上有一旋柄,贾三青笑着坐在那,旋了第一圈
带小齿的枷锁瞬间咬进来,小行云痛叫出声,贾三青不紧不慢地旋着,开瓢器像无数道紧箍咒,将小行云的头颅越勒越紧,太阳穴凹陷下去,整个额头都勒变形了
贾三青就坐在那,听他惨叫连天,徐徐向看客解释道:猴脑这道菜啊,生吃最妙,先将猴头固定在桌上,然后开瓢,一圈圈旋紧,小齿最后会咬开头骨,而后将整个脑瓢取下来,生食脑髓,鲜得很呐!只是小猴子那时还没死透,不过在桌下哀叫挣扎,倒也不失为一乐。
啊啊啊啊啊啊!
贾三青忽而快快地旋了三圈,十岁的小行云被卡在那,活活受着夹脑刑,涕泗横流,痛不欲生,谢流水蹲下来,头抵头,看着,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还有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他才能遇见他。
贾三青又加了两圈,小行云声带像被掐死了,彻底没声了,以太阳穴为凹,整颗脑袋被夹成葫芦状,头脸变形,憋成酱紫色,贾三青手指微动,正准备再转一圈
且慢!
忽地,一只圆头花镖点中小行云的眉心,人群向两侧拨开,现出一顶鎏金红敞轿,四个佩刀金甲卫,轿上坐着一娇儿。
小行云撑着最后一丝气力睁开眼,轿上人,鬓边一朵白牡丹,十指海棠红蔻丹,玉手轻抬,指着他道:
这人,我要了。
红指甲小童!
作者有话要说:白月光少年谢在后台打滚:快挨到出场了吗?我要遇到云云
第二十六回 牡丹游4
贾三青握着开瓢器,还反应不过来,红指甲冷笑一声:还不滚?怎么,猴栏区一个领猴的东西,也敢跟捧春阁叫板?
红指甲一拍手,四名金甲卫走上前去,贾三青怔怔地看着,他大哥只是一名金甲卫,现在可有四个立在他眼前,金甲卫一出手,轻轻一下,就将虎背熊腰的贾三青整个人扇在地上,门牙豁了,满脸流血,贾三青吓坏了,正欲求饶,金甲卫抬脚一踩,似乎也没用力,竟听咯嚓一声,肋骨断了。
啊!啊饶命饶命好汉绕啊啊啊啊!
金甲卫的鞋碾在贾三青的伤口处,弄得他哭天抢地,红指甲跳下轿,道:
你叫声爷爷,我便放了你。
贾三青忙不迭地嚷:啊呀!爷爷好爷爷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爷,求爷爷行行好放我一马啊!
众人见他一个虬髯大汉,求爷爷告奶奶的,好生有趣,纷纷笑起来。
贾三青的手下见势不妙,赶紧将楚行云从桌洞里救出来,毕恭毕敬地交出去,红指甲登上轿,扶着楚行云,道:乖孙子,你爷爷要走了,你要说什么?
贾三青躺在那,痛不欲生,哭叫道:恭送爷爷!
放肆!你爷爷坐着,你个孙儿敢躺着说话,成何体统?金甲卫
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金甲卫听从指令,压根儿不管贾三青肋骨上的伤,一踢一踹,将他整个人翻个面儿,冲膝弯一打,贾三青就跪在地上,金甲卫猛地将他的头摁进泥里,这动作一下又牵拉到伤处,断肋错位,更加生不如死,贾三青不敢挣扎,痛哭流涕:
爷爷慢走!爷爷慢走!孙儿给您磕头了!
四名金甲卫抬着鎏金轿,扬长而去,身后的贾三青爷爷、爷爷地叫个不停,叫到第四声,忽而像被掐了脖子的公鸭,声带被撕裂了,啊、啊地哀叫了一会,彻底哑了声。
断肋戳进肺里,死了。
红指甲坐在轿上,拨弄了一下鬓边的白牡丹,笑了笑。
高人一等,真爽。
楚行云陷在半梦半醒间,头痛欲裂,混沌不得脱,他挣动了一下,忽而听到一声:
你终于醒了。
小行云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片绫罗锦缎里,他一下子坐起来,只见红指甲小童正站在床边,没好气地看着他:脑袋被夹扁掉很开心咯?我就知道你这种家伙呆不夜城里铁定要死的,你看吧!
小行云伸手摸了摸自己包扎好的脑袋,红指甲小童端来一碗药:喝下去。真是的,明明是抓你来当我的使唤,倒还要我来伺候你。
抱歉抱歉,这次多亏你了,呃,大恩不言谢!楚行云将药端起来,一口干了,想当年在钱府的时候,也是你来给我送药膏,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红指甲定定地看着他,叹气: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一双桃花眼飘了飘,下了一点决心,道:你这种样子的小鬼,对我没什么威胁,那时你又是刚进府,人生地不熟的,我若来主动示好,很容易就能取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