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绩文又羞又恼:“为老不尊,说的都是什么,小琪身体还没养好,我再想着那事儿我还是人嘛!”
老爷子指指他:“你想也不对,不想也不对,自己熬着吧。”
“一会儿您就这么冷嘲热讽的就行了,拍什么桌子,自己手疼还吓着我老婆。你这门装的什么玻璃,怎么一点声音听不着。”
“哼,作茧自缚。”
周绩文才想起来这道门是十年前给爷爷装修书房的时候自己做主装上的。
宋斯琪站在外头和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讲电话:
“你上次让我问的案子,法制在线的编导昨天找我了,那小姑娘,昨天自杀了……楼层很高,没能救回来。”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宋斯琪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撑着阳台栏杆,不知是呼吸还是叹息地吐了口气:“我看后续报道,她妈妈一直说小姑娘状态还行,怎么,怎么会自杀?”
“小姑娘被那个畜生后爸用药物控制了两三年,她妈妈还说不知道呢。节目组的人说,之前几次采访,她都是半梦半醒的,自杀也不是第一次,之前几次被发现抢救回来了,这回据说是听到那个人渣出狱的消息,太害怕才跳楼的。”
“出狱?不是说判了十年,怎么这么快就出狱了?”
“你看看一审只判了四年半就知道了,强/暴迷/奸未成年少女,长期使用药物控制,软禁,虐待,只他妈判了四年半,是律师觉得荒唐,联系媒体,坚持上诉的,她那个妈,简直为虎作伥畜生不如,女儿被人侵犯了,你知道她跟小姑娘说过什么话嘛,她说你继父很有钱,你忍一忍就会有好日子。我真他妈服了,这回人渣出狱的消息也是她妈告诉她的,小姑娘转头就跳楼了,你说这些畜生怎么不去死,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些畜生。”
“我昨天一宿没睡,节目组准备做个五分钟的悼念视频,被台里领导否了,说是案子已经翻篇,人已经走了,再拿出来说不好看,有搏眼球的嫌疑,我操了,就说当事人已经去世,罪犯已经出狱怎么了,打个字幕也不给,到底他妈的保护谁呢,我要是在他们组,我能活活气死。”
“咱们可不能死,咱们得活到自己当领导那天,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有今天的愤慨,世界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道别后挂了电话,宋斯琪在心里默默想着,会的,世上有不顾儿女死活的父母,也有为孩子不顾一切的,总得活下去才能多做点事情。
宋斯琪觉得自己想通了,手却不可抑制得直发抖,她看着楼下,下坠和晕眩的感觉太强烈,强烈到她想呕吐,想跳下去,想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