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的呜咽声渐重,泪珠断了线似的顺着面颊淌下。王小元本想轻抚着背纾解疼痛,可当瞥见背上那道横亘的刀伤时却又不敢下手,他笨拙地轻声安慰自家少爷,抱着金乌惶然地等待着剧痛褪去。
不知过了许久,月素星稀,只听得院里竹枝微曳窸窣声。金乌微喘着伏在王小元怀中,两眼滞缓涣散。王小元抱着瘦骨伶仃的他,只觉心惊胆颤,生怕下一刻便没了气息。
“…王小元……”耳边忽而传来没来由的低喃。
“嗯?”
王小元低头望向自家少爷,只见他面无血色,似是奄奄一息,仿佛已丢了生魂,散了活魄般躺在此处。
金乌问:“你…讨厌我么?”
王小元下意识的点头,却又马上摇头。他以往总觉得自己是厌恶这主子的,但这复杂的情愫似乎日渐有异。有时竟会生出一点芒刺似的悲哀,落入心底缝隙里。
可还未等他摆起脑袋,一只惨白的手便贴上了面颊,止住动作。
金乌阴翳的眼里仿佛透出一丝微光,有如云销雨霁,日丽晴初。
见王小元点头,他反苍白地微微一笑。这笑意不同于往日的强横讥刺,仿佛已心满意足,得偿所愿。似是叹息,又似是欣慰。
金乌垂下手,闭上两眼,喃喃道。
“讨厌我…就好。”
第163章(二十三)心口最相违
那似是个久远而虚渺的梦。
两年前,天山崖。
他躺在断崖下,漫天鹅毛飞雪,冰原银装素裹,一望无垠。天际现出粉橘色的霞光,温柔地裹着连绵群山。云片仿若轻纱般浮在天际,顷刻被朔风刮散,正如在风雪里飘渺的他,茕茕孑立,无处可去。
四肢仿佛摔成了瓷片儿,一瓣瓣地埋在雪里。玉白刀立在一旁,刀柄上的血迹已干涸发黑。于是他隐约想起,自己似乎是因为这刀而躺在此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