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礼是陈家的男人,虽然不成气候,却始终有陈家男人身上的骄傲。
即便不能顶天立地,也不可活成阴暗的鼠辈。
他的过去光鲜亮丽,即便没有父亲兄长的报负,将来若无意外也将顺遂平安。
陈司礼委屈地想,温姝怎么能如此冷漠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希望我活还是死?”
温姝笑了,“我希望你活着。”
活的生不如死。
陈司礼咳嗽两声,青黑的眼眶几乎凹起。
“那我不能让你如愿了。”
他将刀放进了温姝的手中,“温姝,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报仇了。”
温姝半歪着头似乎在考虑。
“如果我死在你手上,你会为我伤心流泪吗?”
温姝摇头,“我为什么会伤心?”
陈司礼苦笑,“罢了,始终是我对不起你。”
“我能亲你吗?”
“不能。”
“也不能抱你?”
“不能。”
“可我就要死了。”
“那你就去死。”
陈司礼的眼中像有了泪,但他是陈家的男人,只能流血。
温姝最终还是把刀落在了陈司礼的脖颈上。
陈司礼闭上了眼睛。
他耳边听到了凌厉的刀声,感受到了刀没入胸膛的痛苦,红色的血源源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来。这些日子几度濒死,真正迎接死亡的时候陈司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雾,耳畔分不清是梦是幻的风,心脏碎裂成了两半,他停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伸手想碰触温姝的姿势。
他做了很多错事,在死前不祈求原谅,只祈求能多看这个人一眼。
下辈子如果有一具好看的皮囊,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
他对温姝的喜欢来的太迟,也不深刻,却像魔障和梦魇一样捆缚着他直到离开人世。
那个一无所有的纨绔死了,死在这场滔天的洪水中。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长满恶蛆,面容依旧挺拔漂亮,下辈子应该会如愿有一具好看的皮囊。
温姝始终不懂陈司礼。
不懂他当初毫无缘由的伤害,也不懂如今突如其来的神情。
陈司礼为什么要替他挡住化尸粉?
又为什么执意要死在自己手中?
温姝看着陈司礼死在自己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