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出身贫贱的雌虫,格斯的生活中有太多他无法掌控的东西。但只有飞球,从一开始,到现在,当他在球场上飞翔时,他就是绝对的掌控者。
飞球,是无关贫富、种族和阶层,最纯粹的东西。
当然,他很清楚,为了他的职业生涯,他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在医院休养,好好治疗。但那样做的前提,是他可以继续做一只职业飞球手。
社会的冷漠残酷他早就领教过了。他不天真,也不会寄希望于某只上层虫突发的慈悲。他很了解,和昆恩在一起他需要支付的成本。
二选一是他熟谙的本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连串的美妙事情属于某些幸运儿。他不是。
如果非要离开,他希望能有个完美的落幕。他已经妥协过一次了。他不愿在自己最爱的领域再妥协第二次。
“格斯……”昆恩唤着他的名字,从背后缓缓靠近这只雌虫。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怎么说,有时候,我们必须先退一步,才能继续前进。”
格斯抬起眼皮,看向面前衣柜格间上贴着的名签“罗特姆”。
“大少爷,抱歉,这种鸡汤我可喝不下……”
他的语调转换成昆恩不喜欢的那种。这一般预示着一场争吵。关于两虫不同的思考方式、不同的价值观念的争吵。
“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我了对吧?”
昆恩双手按上格斯的肩,弯腰凑到他耳前,不满道:
“想,这大少爷不知世间疾苦,根本就没有什么亲身经验,却可以大言不惭地来劝你?”
格斯噎了一下。这只雄虫总是该敏锐的时候分外迟钝,该迟钝的时候又聪明得让虫吃惊。
“是。我是没吃过什么苦,也没被社会鞭打过。所以这代表我就该永远没有发言资格吗?”
“只能被‘决定’、被‘代表’、被‘劝说’。我受够了。格斯。”昆恩的声音中忽然多了一种东西。一种让格斯身体警铃大作的东西。
他晚了。
一只针剂稳稳地扎进雌虫的脖颈。格斯惊恐地发现力量正在快速的流失。他还坐在那里,但是他完全动不了了。
雄虫将针管丢进垃圾处理器,转身绕到他面前:“只是肌肉松弛剂,放心,不是什么违禁药品。”
“我说了,你必须待在这里,待到比赛结束。”
“我会陪你,格斯。”
昆恩不再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格斯认出那是雌虫专用的禁锢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