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量最重的角色已经到场,预示着舞会马上就要开始。夏恩和昆恩又说了话,踩着倒计时,在伊斯米尔说完祝福语、音乐奏响的下一瞬回到了劳埃德身边。到场的贵族们开始鼓掌,头顶的水晶灯啪的一声同步熄灭,周遭陷入一片静寂与黑暗之中。
紧接着,悦耳的钢琴音宛如流水一样悄然响起,打破了掌声消落后的沉寂。几盏顶灯随着节拍依次亮起,闪烁的光点犹如坠落的星星,从空中落下,在大厅中勾勒出一道曲绕的线路。
高大强健的雌虫率先迈步,从黑暗中走出,在众虫面前现身。他躬身弯腰,朝着虚空伸手邀舞,态度是那般的谦卑,一改众虫心理倨傲强势的印象。随即,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搭了上来,虚握住雌虫宽大厚实的手掌。
水晶灯发出的迷幻光芒映亮来者纤细修长的身姿。这只金发雄虫,肤白唇红,双眸碧蓝,顾盼之间,熠熠生辉。他对着雌虫微微一笑,瞬间,百花齐放、春风拂过,有幸看见他笑容的众虫仿佛置身绿荫遍野的明媚春日,被懒洋洋的春光熏烘着,沉浸在芬芳的香气之中,迷醉了心神。
大小提琴、鼓声、双簧管、长号的声音接连鸣起,很快就汇成一首节奏明快、活泼鲜明,却又不失优雅的悠扬舞曲。雌虫和雄虫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扬起的衣摆与披风宛如有了生命,随着两虫的旋转、步伐的进退在空中轻盈灵活地舞动。
“真美。”虫群簇拥的中央,伊斯米尔放下酒杯,感叹道,“小夏恩做事不靠谱,但容貌舞姿真是无可挑剔。洛奥斯特基因真好啊。”。
菲利特亲王拄着手仗立于他的左侧,对这句感叹没有回应。他比虫帝大了近百岁,种族特性让他依旧保留着几十年前的英武不凡。他的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眼罩下方依稀可见几道疤,这是时光留给他的印记。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而他拒绝植入义眼并治疗疤痕。这让他英俊的容貌染上几分阴翳和凶恶,而梳理得过分整洁的短短黑发和样式古板沉闷的长袍则加剧了这种印象。
他瞥了一眼守卫在虫帝右侧、一头金色长发、肌肉强健的侍卫长。这种场合,这只名叫休·雷诺德的雌虫出现在此并不奇怪——让菲利特亲王多看了两眼是他的装束。他不是平日的护卫装扮,反而和这大厅上其他雌性宾客一样,穿着宽松的短袍、柔软的皮靴,绿色双眸明亮又暗含期待,一副随时准备被邀舞的模样。
伊斯米尔太纵容身边的这些雌虫了……居然允许他们在这种场合偷懒跳舞……真是不成体统,有失皇家风采……
菲利特亲王皱了皱眉,打定主意稍后提点虫帝。
由洛奥斯特小公爵和其引导者领舞的曲子结束了。新的一曲奏响,虫帝陛下伸出了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菲利特上前半步,准备履行他舞伴的职责。而就在这时,伊斯米尔忽然一侧步,主动拉起了另一边雌虫的手,步入了舞池。
原本暗下的吊灯又一盏一盏地亮起,照亮了大厅的大理石地板,和其上翩翩起舞的虫帝和金发雌虫。后面跟着的几对虫下意识地看向被落下的菲利特亲王,随即又赶紧挪开视线,装作一无所察得样子,依次下场开始跳舞。
和年轻的洛奥斯特大公跳的轻快开场曲不同,虫帝陛下领舞的这首乐曲庄严华丽,舞步繁复,颇有难度。伊斯米尔不用说,每一个步伐都雍容大气,充满帝王的尊贵光华,而他令虫惊诧的陌生舞伴,也毫不逊色,完全跟上了虫帝的节奏,两虫配合完美,仿佛合为一体。
菲利特亲王迷醉于这种光华,可当他视线挪到那头碍眼的金发时,阴郁从他棕色的瞳仁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