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不成立。”
“想见你还需要理由啊?”
“谁见我都需要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随后她说了好多个理由都被他一一否决,眼看着她眼里的失望越积越多,欧副官难得的笑容也渐渐僵硬,但他就是没有松口答应。
世间万物是为了存活才会结下羁绊的,而他,每当身处在这座所谓的神庙之中时,就会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是戴罪之身,是为了寂灭才存在的。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小朋友,天真纯粹地活了二十年,是断然无法背负他身上千年的宿怨的。
所以事情就到了现在的地步,大家尴尬地吃着晚饭,欧副官为了安抚她随意找话题聊起了新买的智能手机,她尽管不高兴,也没有迁怒欧副官,仔仔细细地开始教欧副官使用。萧先生讨了个没趣,便不说话了,撂了碗筷钻进棋室,独自对弈到欧副官来敲门请他送陆濛濛回去。
这次他没有陪她,只画好了通往医院的符阵,示意她自己回去。陆濛濛有些小委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轻声说了一句“再见”,便走进符阵中消失了。萧先生望着逐渐湮灭的金光,一时有些难以言说的怅然。
确实没有再见的理由了,除非符咒显形,她来解咒。但那意味着的,将是永恒的寂灭。
(6)
萧先生的生活便由那夜之后再次归于平淡,准时准点地休息、用饭、看书、下棋,按着季节的变化陪着欧副官置办一些关于时节的小玩意儿,偶尔去人迹罕至的荒地散心,其实也就是站在那里吹风发呆而已。
以上种种,都是萧先生的料想,他料想应该如此,但现实是,他好不容易消磨完几天见不到她的日子,其间无时无刻不在在乎着自己的形象,生怕被她召唤过去却状态不佳,介意得连最能消磨时间的睡觉环节都取消了。那个傍晚,他正站在藏书室当中,摸着下巴在数米高的书架前委婉地询问欧副官:见面时拿着哪本书,会比较能显现出他的经天纬地之才呢?眼前忽然一黑。再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陆濛濛眼前了。
果然,果然!她陆濛濛要是真的会乖乖听他的话从此消失,那才叫有鬼了!
说不清心里是窃喜、生气还是无奈,抑或全部都有,又或第一个最多。他向着眼前绑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凝眸。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上衣,搭配深蓝色牛仔背带裤,简约之中透着清新灵动。好像黑了一些,好像还涂了点化妆品,他瞧不出多少门道,但看着怪隆重的,像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目光触到他时一双眼睛倏然亮起,像藏着星星。他受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