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清楚他看不见,赖宝婺才敢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耳边是血液清晰流淌的静响,白色的灯光下,她耳朵红得能看清上面细小的毛细血管,像块半透明的玉。
她很不禁逗,一句舍不得就让她有种被火烤的滋味,指尖发颤,像静电一样迅速袭遍全身。
她的手一下一下抠着橡皮,橡皮正中被抠出来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洞。这个男生的话常让她感觉难以招架,又总是不容她回避,让她有种想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紧张惶恐。
高斯低声:“这么害羞?”
“不搞你了。”他轻咳了下,肃清喉中细微异样,“我明天就要去省城比赛,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没?”
赖宝婺还是很腼腆的,眼睫轻颤,迟迟不肯开口。
“不想我,就不想黄天天吗?”他问。
赖宝婺轻轻吸气,整个人在他那声带有疑问的“嗯”中麻了一半,等她开口时,明明才过了十几秒,而在高斯看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他也渐渐意识到,这种等待将是他以后人生的主要内容。
“加油……”
高斯不由自主地低了声音:“就加油?没别的?”
“你好好考……”赖宝婺声音好小,细听之下还有些发颤,她唯一深入接触过的异性就是邵天赐,而邵天赐哪怕再强势,也没给过她这么强烈的入侵感,他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这是一个男人在跟她说话,提出要求,做出索取,他要听到她的回应,作为一个他喜欢的异性。
“争取拿第一……”
她跟邵天赐也说,让他好好考,拿第一。
邵天赐给她回了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尽力而为。”
她跟高斯说,让他好好考,拿第一的时候,高斯轻轻笑了,他说的是:“拿第一,你送我什么奖励?”
“又不是给我考……”赖宝婺嘟囔。
“这么小气,”他笑笑,“不要你花钱,给我做你最好的朋友,行不行?”
你要问赖宝婺,谁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她看来,朋友就是朋友,没有最好最坏的区分。但高斯不这么看,他像是钻进了什么牛角尖,执意想从她这里讨要一个特权。
耳朵红得像是能滴血,赖宝婺轻吸了口气:“我不要跟你说了,等你拿到一等奖再说吧。”
等她说完这句,整间宿舍陷入诡异的安静,如果说之前还无法确定她通话的对象,那么这一句足以让人确认无疑。
曹倩从床上坐起,手里的杂志放下,目光震惊地看向书桌后女生细瘦笔挺的背影,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小半张脸,赖宝婺放下手机,恍然所悟地又握起了笔,表情严肃,这个电话改变的是身后几个女生的心情,却没有影响她分毫。
窗边泡脚的女生表情震惊,用嘴形近乎无声地确认:是高斯。
目光齐齐聚拢在她背,带着丝丝怅然和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