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月的天还是晒得人发焦。
有脚步声上来,就一道,赖宝婺懒得抬头,往墙边靠了靠,然而那人也没有从她身边过去,靠在另一侧的水泥墙上,接着赖宝婺就觉得自己头顶一重,被放了一个份量不轻的东西,她纳闷地抬手一摸,也是因为这个动作,她人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顶在头上的外套滑脱,她一抬头,就看到高斯倚在过道的另面墙,低头看手机。他看都不看她了现在。
放她头顶的是瓶酸奶。
凉凉的,又不是特别冰。
四周好像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她呼吸一滞,慢一拍地移开脸,低头,看向手心那瓶酸奶。
然而手机里发出了的声音让她像受了惊的小兔子,立刻从地上弹跳而起:“你在看什么?”
高斯拿开手机,瞥了她一眼:“你说这啊?”
赖宝婺目光发直,神情恍惚地点点头。
高斯淡淡道:“没什么,瞎拍的。”
手机背景嘈杂,忽的传出一阵叫好,有人吹口哨,有人哟嚯了一声,是个男声,“卧槽,真让她跳过去了,牛逼啊。”
赖宝婺就听到自己耳朵边嗡了一下,其他什么声音都没了,就那句铿锵有力的牛逼啊,她受惊似地喊出来:“你拍了什么?你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赖宝婺非要看,高斯信手一抬,赖宝婺踮起脚来够,打惯篮球的男生迅速过手,他可能压根就不担心自己手机被摔坏的事。
赖宝婺基本已经确定,高斯手机里拍的就是当时跳杆的自己,她出糗的样子,被他毫无保留地全部记录下来。
这对一个饱受过别人闲言碎语,以及长达一年时间校园暴力的女生而言,无异于一个危险的信号。她不可能不去担心,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乱想,视频传出去,是不是又有人要说她闲话,看她的笑话。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她也没欺负过谁,没伤害过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突然被那么多闲言碎语,那么多恶毒难听的话攻击,能说说心里话的人一个都没有,她都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想起来的时候,好像只记得每个晚上的眼泪,她总是眼泪汪汪地入睡。
高斯本来只想逗逗她,看着她原地跳了两下,伸手来够,他的短袖衣领被她扯歪了,露出一小片锁骨,一根银色的链绳。高斯垂眼看她,也不还手,就说:“干嘛,耍流氓是不是?”
然后他就看着,看着那个像小白兔一样的姑娘,眼泪慢慢就汪汪了。
原来眼泪真的可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一下一下地喘着气,用嘴巴在呼吸,好像不这样她可能都要窒息:“为什么总是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