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教授拿到所有的检查结果,又和两个得意的门生以及他特意留下来的周与平医生开了会,制定出了一套治疗方案。
而这个方案中,最迫切地就是要给病人做手术。
谈忱被叫去和蒋教授谈话。
蒋教授头发花白,虽年过七十,但身板挺直,精神矍铄。他开门见山:“你是病人的孙子?唯一监护人?”
谈忱站在蒋教授面前,一五一十答是。
蒋教授又说:“我们今晚会给你奶奶做开颅手术,处理淤血,手术有一定风险性,这是知情书,你签个字。”
谈忱接过来看一眼,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
蒋教授没再多言,将知情书递给助手,开始吩咐:“去准备手术吧。”
助手答:“好。”
这一场手术几乎做到后半夜。
和羽和谈忱就坐在手术室门口,静静等待着。
和羽疲惫不堪,坐着摇摇晃晃。谈忱伸过手,将她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靠着,说:“和羽,觉得累就靠在我身上。”
和羽也不矫情,轻轻贴着谈忱的肩,还把双腿也蜷缩了起来。
经历这么一天两夜,两个人就像共历了一场生死。
时光都显得分外沉重起来。
手术室的灯久久不灭,这样极致的环境里,和羽又睡不着,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同谈忱说话。
她问:“谈忱,这些年你觉得苦么。”
谈忱顿了顿。
还不到十八周岁的谈忱,认真思考女孩的问题。
思考好久,终于答:“苦。”
和羽的眼泪又落下来。
她又说:“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谈忱摇摇头,说出自己最隐秘的心事:“没有。自从奶奶说要收留我,不让我去孤儿院那天,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奶奶养老送终。等她走了,我也就跟着走。这人间,太苦了。”
没有父母的孩子,在这世上的每一天,总是要比寻常孩子更苦涩一些。
接受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就得用许多年来相信并承认、习惯。
又要用好多年,来接受这种无边的孤独。
和羽转过身,在谈忱怀里哭泣起来。
她边哭边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想了。你还有奶奶,你还有我。”
谈忱依然顺从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