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在宇拓法务部,专管各种疑难杂症,但不涉及销售,你没听说过我很正常。”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律师。进宇拓前,我一直在律所待着,大概干了十来年吧。”
宗兆槐直起腰往后一靠,双臂抱在胸前,“律师也耍流氓手段?”
曾敏笑起来。
“你以为律师是干什么的,捧着法律条文照本宣科就行了?真要那样干,早在你们这种人手里死上十次八次了。”
宗兆槐轻吸了口气,又徐徐吐出。
曾敏扬起眉毛,语气里含一丝俏皮,“宗先生,现在你愿意跟我谈收购的事了吗?”
宗兆槐此时的处境,不亚于被人掐着脖子谈条件,没得选择,不过到底意难平,冷哼一声说:“如果我无所谓呢?你去抖吧,新闻随便发,到时把阮副总一起拉下马,大家撕破脸干。我也跟孔志成学学,怎么一边把客户往烂泥里踩,一边还能把生意轰轰烈烈做下去。”
曾敏宽容地笑着,解释道:“孔董当然想到你可能无所谓。其实这把柄用处不大,无非是想通过它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引到谈判桌上来——以前我们联络过你好几次,但你太骄傲了,连个面谈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们。”
两人的套餐上来了,但谁也没动筷子。宗兆槐脸色阴沉,只管闷头喝茶。
曾敏望着他,又说:“你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吧?如果你无所谓,咱们今天也没机会坐在同一张桌子前了,你说是不是?不过郗小姐的事不是重点,他们要我转达给你的信息是,宇拓收购永辉的决心很大,如果你不肯,他们会堵死你的资金链,你往后的日子会非常难过——你不会真以为富宁没钱付给你们吧?”
宗兆槐低头望着茶杯,听曾敏继续往下说。
“这个秘密落到宇拓手上后,阮副总等于是被我们捏住了,说难听点,他的前途可都在宇拓手里攥着呢!拖你们的款子也是宇拓的意思,阮副总如果不照办,孔董把这事往富宁上头一捅,多少人等着把阮思平拉下来,他对宇拓能不言听计从?所以啊,你们的钱不知几时能拿到呢!你的厂房不是在建二期么,钱还够用?还有那么多原料,很多都是记账的吧?如果有个风吹草动,供应商们一拥而上,再加上公司里人心惶惶的。一个企业建起来很难,倒下去却非常容易。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明智的做法,不如乘现在卖个好价钱。”
“为什么照自己的想法做点事这么难?”宗兆槐抬起头,望着对面的女人,“的确有人做公司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但我不是,我想把永辉做大,想看着它在我手里变强。”
“我明白。”对面的女人也望着他,“我知道你投了很多钱进去,也借了很多钱,导致现金流紧张……这大概是多数民企的一个弱点,缺乏防御措施,急功近利,摊子铺得太大,几乎是在把自己往泥地里推。”
“如果我按部就班,也许要百年之后才能达成愿望。”宗兆槐摇头,“我等不了。”
他们沉默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