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郗萦毫无征兆地醒来,并非那种自然醒,胳膊上有阵阵酥麻感,她纳闷地转身,看见宗兆槐在睡梦中抽搐——一定是他的手或脚在抽动时触及郗萦,把她弄醒了。
他在做噩梦,铁青的脸上有呼之欲出的表情,眼球飞速转动,他很想醒过来,但被梦魇拖住,挣脱不了。
郗萦用手大力推搡他,他闷在喉咙里的呻吟忽然冲了出来。
“不!不!不是这样!”他大喊着一跃而起。
郗萦坐在床上看着他,宗兆槐眼里的恐惧还未消散,他喘息着,怔怔地扫了眼四周,好一会儿,呼吸才变得松弛。
郗萦轻声问:“做恶梦了?”
“嗯。”他低头,为自己暴露的脆弱感到狼狈。
郗萦摸了摸他后背,汗涔涔的,便去卫生间拿来毛巾帮他擦拭。她没问噩梦的内容,怕受影响,人在夜里要比白天脆弱得多。宗兆槐也没有要倾诉的迹象。
拾掇了一番,两人重新躺下,郗萦伸手把台灯关了。
沉默的夜里,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时长时短,并非睡着后发出的那种。
郗萦转了个身,侧对宗兆槐,他没动,但郗萦知道他醒着。
“你睡得着吗?”她低声问。
“……睡不着。”
“在想什么?”
他不吭声。
“还在琢磨梦里的事?”
依旧不吭声,想必是猜中了。
过了几秒,他说:“全是血。”压抑的口吻,梦中带来的恐慌仍未从他体内完全排出。
“谁的血?”
“不知道,看不清楚。”
不知为何,郗萦觉得他心里一定明白,但他害怕说出来。
他以前有过害怕的时刻吗?郗萦回想着,心中涌出淡淡的怜惜。
她摸索着又把台灯打开,坐起身来。
“睡不着就别睡了。”她语气轻快,“你知道吗,古人不像现代人这样有所谓的夜生活,天一黑他们就上床睡觉,睡到半夜起来,忙活一阵,等觉得累了再回床上睡去。这叫分段式睡眠。”
宗兆槐神色轻松了许多,他也爬起身,和郗萦一样靠在床头坐着。
“他们半夜醒过来都干些什么?”
“有很多事可以干啊!弄点吃的、聊天、看书、写写文章,或是......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