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七点时,食客忽然多起来,一张桌子不再只坐一个人,聊天的也多了,店里纷纷攘攘的。
戴头盔的外卖小哥一头闯进来,大步走到料理台边,那里摆着两份老板打包好的餐食,他拿起就走,穿过店堂时和花姐撞上,凌瑶听见花姐问:“刘先生今天又加班?”
“对!明后天估计也得送,说是赶项目,很忙!”
话音未落,小哥人已到门外。
花姐在厨房和店堂间穿梭,厨房料理始终是老板一人在干,他低着头,动作遵循某种节奏,有条不紊。没人对等待时间过长表现出不满。
凌瑶珍惜地喝着最后小半杯蒸蛋,她喝得很慢,有种电影即将落幕而她还不想走的心情。她在这家餐厅感受到类似家的温吞气息,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花姐温暖的笑容,也许是厨师老板沉默如山的稳重,还有食客们的态度,没人大声喧哗,谈话都是窃窃私语的,让凌瑶想起高中时候的晚自习,既克制又放松。
凌瑶吃水果时,老板忽然从厨房走出来,推开边门,消失在门后。
这样一个简单的变化却让餐厅里骤然骚动起来,客人们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喊声呼唤花姐,此起彼伏,从各个角落向花姐涌去——
“花姐,我的拍黄瓜!”
“我昨天定了炸豆腐丸子的.......”
“还有我的鸡翅,水煮毛豆……”
花姐一一答应着,用让凌瑶目瞪口呆的速度从橱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各式小吃,准确而迅速地送达各张桌子。
凌瑶诧异极了,问何锐,“这算怎么回事?”
何锐做鬼脸,“花姐的小生意。”
“就在老板眼皮底下做?”凌瑶认为很难瞒得过去。
何锐用叉子戳了块瓜送进嘴里,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你不都看见了?”
“老板知道吗?”
“大概不知道吧。”
“那,如果我们也想要呢?”
“你给花姐递纸条,偷偷的,明天再来就有了。”
边门开了,老板重新进来,店堂里已恢复平静,客人们个个都显得无欲无求,好像刚才的喧嚣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而老板谁也不看,走回自己的工位,继续忙碌。
凌瑶扫码结账,一顿饭的费用便宜得令她咋舌,套餐每份仅收十二元,想她在Y市吃的粗制滥造的工作餐都涨到十五元一份了,同等质量的一餐至少在三十元以上,不禁令她怀疑“C市的物价远超Y市”是不是一个谣言。
“确实比其他地方便宜呀!要不然我干吗老来?我妈每天给我二十块吃晚饭,到这儿吃还能省几块钱下来玩……呃,嘿嘿!”何锐很机灵地踩了刹车,继续蹦蹦跳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