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可是心头那千斤重的石头把她压得透不过气,她只想发泄。
原本喝得醉醺醺的岳陵桓许是被疼痛激得清醒过来,看到她一双杏眼发红,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缩了缩手。
她那时看岳陵桓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心中一痛,泪珠如断了线一般。
那时的自己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事,知道眼前横亘的是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表达,只能一声声低泣,恍然无措。
岳陵桓心中更痛,许是借着酒意,将这一年的苦痛都说了出来:“父亲谋反我并不知情,但这黎民如刍狗,谁又没有想过若是改朝换代,那会如何?谋反或许是错,但西岐国主凶残无度,又难道没有错?况且不论如何,都是你父亲杀了我的父亲,纵使你是无辜的,我也迈不过心里那个坎!”
他的心如被放在烈火上炽烤,生生地煎熬着,他只恨那酒劲为何过得那么快,让他立时就要面对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
容蕊见他眼中悲意浓重,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手边的桌上拿起一把簪子哀求道:“桓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父君不是一个好国君,岳丞相谋反也是被逼无奈。可是谋反即是错,我只能代我父君向你赔罪!”说着就拿起簪子刺向自己。
岳陵桓面色大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容蕊望着岳陵桓,一边哭一边道:“我知道我父王残暴无道,可是他是我父王啊!他对我那么好,我……”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岳陵桓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他知道西岐国君有多宠英英,才让她的性格如一张白纸一般,每日无忧无虑,如今却因为自己而愧疚自责,这一年眼见着她日渐消瘦,他难道不知道吗?
这一刻,他再也不想管什么国仇家恨,心跟着沦陷,一把抱住容蕊:“不是你的错,是我看不开。”他眼中也隐隐有了泪光,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一年在煎熬什么。
容蕊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那些鲜血白骨,皆与她无关。她就是她,是一个善良而又美好的姑娘。
他顿了一顿,忽然下定了决心:“阿蕊,让我娶你好不好?”
在他怀中哭泣的容蕊猛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桓哥哥?!”
然而岳陵桓却愈发的坚定:“阿蕊,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桓哥哥?”他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情感。
容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这个未及弱冠的男子眉宇间总是带着轻愁,她轻轻抚上他的眉眼,破涕为笑,珍而重之地道了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