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在奶奶家养得很是壮实,刚开始还是小小的一只,现在已经能把人扑得半倒了。
苏恒霖躺在床上,极轻极轻地叫了声:“芝麻。”
芝麻聪明地把爪子搭到他手上,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头一歪,期望得到什么奖励。
“我很想她。”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的,低得空气似乎把他的话凝固了起来,然后像泡沫一样,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最后啪嗒一下,破灭了。
芝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嗷呜了一声,苏恒霖摸了摸它的头,没有再说话,眼睛一闭,只觉得这被褥很是舒服,有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像是她身上的味道,也像是拥着她一般,梦里是如此缱绻,沉沉地睡着了。
楼下的喧闹逐渐平息,赵姐说苏二少在二楼,蔡颖不放心,上楼来看看。
房门半掩着,没有开灯,房间里黑暗无比,靠着门口的光才隐隐约约看到床上躺着的影子。
蔡颖站在门外,只看到儿子背对着房门,侧卧躺在床上,透着无边的孤寂与落寞,他是累极了。
见门外有人,芝麻哧溜地从床上跳下来,往光亮的地方奔去,犹是如此动静,苏恒霖都没有醒过来,连鞋子还没脱,西装穿在身上,直挺挺的睡得酣熟。
蔡颖叹了气,把房间内的暖气打开,小心无声地替他脱了鞋子,脱了外套,他的钱包里还藏着那张合照,许予茜与他的合照,还有一只狗在前面,许予茜眉眼带笑,笑得温柔缱绻,苏恒霖就站在后面,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发着光,他的光就是许予茜。
缓步下楼,苏正延在沙发上陪着苏老太太聊天,大约是聊到些愉快往事,一母一子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苏恒驰和赵芷沐夫妻俩带着孩子先回去了,九点之后,囡囡就开始发困了,东歪西倒的,有小脾气了,经不住闹腾,早早就带她回家去。
苏恒驰的爸爸苏正邦接了个电话,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地走了。
热热闹闹的大家族一下子就空落落,在夜深里犹是万籁俱寂。
苏正延见妻子从楼上下来,没见儿子,问道:“阿霖还在楼上吗?”
“他睡着了。”
“平时少见他这样。”
苏正延并非不了解儿子,只是父与子之间的隔阂,难于消除,打着“我为你好”的旗号做出的许多事情,并非对方真正想要的,只是被迫接受,被迫妥协,妥协到了最后,亲情就容易变得岌岌可危,难以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