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笑了,假装恼意地轻拍一下小孙子的手,说道:“你这混小子,予茜还怀着身孕呢,你就不能多哄哄她。”
许予茜只是惊觉奶奶的记忆已经如此混乱了,半晌不知如何出声,只呆呆地扶着奶奶走回客厅小歇息,心里打算寻着机会再与奶奶说清楚这事。
苏老太太每晚都有散步花园的习惯,今晚骤雨初歇,地砖湿滑,苔藓冒出,怕是又会摔着,苏恒霖不许她到院子里去,只陪她在客厅里面坐坐,走走动。
“你该多陪陪予茜,别工作一忙起来就三天两头不回家。”老太太只管责备道。
“嗯,我知道。”
苏恒霖闻言,像个孩子般低头聆听教诲。
他就站在许予茜身侧,或许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让她窒息,许予茜不露痕迹地松开挽着奶奶的手,说她去花园摘一把茉莉花回来,放客厅养着也是极好的。
苏恒霖心底重重一沉,眼底尽是萧条落寞,他知道,她又在躲着他了,每次他一靠近,她总有无数借口避开他。
茉莉开得极好,小小的花骨朵在夜里绽放,挤挤挨挨的,苏恒霖不由自主地跟着许予茜出来,他在屋檐下,想要靠近,又心生怯意,偏偏不敢,眼下只有他们两人,连借了奶奶之口的胆量也没有。
三年前被迫着结婚时,她才二十一岁,他不过二十四岁,都年轻气盛,猜忌与怀疑来得不明不白,两人勉强在一起磕磕碰碰中糊涂度过。
那时她爱笑,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大眼睛会说话似的直直看着他,看到他心底去,即使生气,第二天还是给他准备早餐,熨烫好衣服,他要肯主动开口说早餐好吃,她就不气了,很好哄。如今她很少笑了,即便是笑,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含蓄又矜持。
不过两年时光,他们离婚收场,原来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苏恒霖不觉,那些碎裂挣扎无休的麻木又涌上心头,他不愿失去,他不愿再失去,因为奶奶的病情,她回来了,可是她还是要走的啊,走得远远的避开他。
夜风吹起她雪白的裙摆,轻轻的,她弯腰摘了一手的茉莉,清香扑鼻,芝麻也寻着香味出来找她了,咬着她的裙角,要与她玩耍,一人一狗,在花园里玩到停不下来。
苏恒霖到底按不住自己的心,他走到花园里的光亮处,似是保护易碎的珍宝,他的心跳很快,他不知为何,他请求许予茜留下来,言语切切真心真意。
可许予茜不信他了,她平静地说她八月份要离开这里的,她不愿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