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渡目光一滞,他的视线从那细小的红痕往上,定在孟时蕴的双眼,四目相对,焦灼从搏动的血管压泵到心脏:
“是……乔阿姨?”
孟时蕴推开魏野渡,揉了揉下颚,头也不抬。
“阿姨又打你了?”
魏野渡没有支撑,骤然后退几步,靠身后的工作台稳住身形,他低沉的嗓音嘶哑着,那个名字在喉间百转,方才艰难吐出:
“是因为……魏旭吗?”
孟时蕴抬眼,倚靠着沙发,带着嗤:“怎么直呼名字,他不是你爸吗?”
可魏野渡丝毫没有被讽嗤影响,他只是一手撑着工作台,自指间冲至颅海深处的焦触感,似道无可抑制的雷电。
半晌,魏野渡疲惫地阖上双眼,轻声:
“阿蕴,对不起。”
孟时蕴扫他一眼,蹭过眼尾垂碎的珠光:
“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低笑了一声:“还没习惯吗?”
“他没有来找过我。”魏野渡开腔,像是生怕孟时蕴不信一般,“我也让人去蹲过他了,但是真的找不到。”
“我知道。”
孟时蕴冷声,睫影里缠住寡淡的铅灰:“多少人都在找他。”
魏野渡哑声。
“那么多人找他,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孟时蕴摩挲着长衬衣下摆,眼尾一抬,“你猜……他能躲去哪里?”
魏野渡凝目:“你的意思是,他回了C城?”
孟时蕴没有答话。
“阿姨是因为知道他出狱,才受刺激又动手的,是吗?”
魏野渡习惯孟时蕴的沉默,半点没有提问的语气,而是满满的肯定,魏野渡看着眼前人,窗外倾泻进来的阳光照不到他的身上:
“……真的对不起,阿蕴。”
孟时蕴十指交缠相握。
痛苦开始漫上心头,戾气开始挂上眉梢,魏野渡上前两步,半蹲下来,晦暗笼罩着他,他就这么看着孟时蕴,寒霜嵌入字句:
“但是阿蕴,你比谁都清楚”
“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去死。”
孟时蕴盯着魏野渡那顶鸭舌帽的帽沿许久,方才对上他的眼,额前稀碎棕发被风打开桎梏。
“这么巧,我也是。”
她压着声儿。
手掌触着冰凉的地面,魏野渡面不改色,他垂下眼睫,顺着灯影于深邃间织就墨色:
“我没有骗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阿蕴。”
魏野渡轻声:
“我会为当年的事,给你……还有阿姨一个交代。”
沉默在两人之间熟稔地蔓延。
“我只问你这一次,魏野渡。”
孟时蕴开腔打破死寂,她手指微蜷,密长的睫一眨:
“他之所以能减刑,背后帮忙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