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派发钱的祥和气氛里,只有一个八娘神色有异。
七娘得了八两银子,发现那八娘脸色不怎么好看,故意扯着嗓子喊,“哎哟,我们王妃大喜的日子,你这小妖精,哭丧着脸给谁看!”
那日发生的事儿,七娘并不晓得,因此她无意间戳破了八娘的心事。
若不是她父亲心软,此刻做了王妃的,就该是她八娘。
可此一时彼一时,那八娘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鲁王是陛下亲封,王妃也需得陛下亲封才是。你们这样没有规矩,御史弹劾下来,谁能担当得起。”
这话说得,一屋子人都安静了。
各个都不说话。
越氏冷了脸,正要说什么,却听六娘先开口。
六娘十分意外地反问道,“我的傻八娘,难道你不知京城早就被那什么‘晋王’踏平了,御史?死完了吧?谁要说什么王妃不好,那就是骂说王爷不好,该死。”
她说这话,面容冷静,简直是语中含刀,刀刀见血。
太诛心了。
虽然她直言不讳说了人人都知道的实话,可听在这些内宅妇女总认为外头天下太平的耳朵里,就连稳坐钓鱼台的越氏,都忍不住害怕起来。
明知是真,却不敢似她这般没有忌讳的说。
越氏忽然想起,这叶氏是犯官之后,大约恨朝廷比谁都甚,想到这一层,她心中又好了一些。
这边的四娘是真的吓坏了,她都不敢去拉住嘴上没把门的六娘。
叶玉杏见着大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怕什么。就算有御史,你们说是那御史的嘴巴厉害,还是咱们老爷,哦,咱鲁王千岁的铁骑厉害。
我们王爷要扬州有扬州,要金*陵有金陵,几万铁骑在手,纵不是陛下亲封为王,那也是这边的铁权王。在这里,只有别人怕咱们老,咱们王爷的,没有咱们怕别人的道理。”
一屋子人,包括还没来得及走的宝福儿在内,全都被她这个话蛊惑了。
大逆不道的种子一旦埋下,生根发芽的速度要比什么都快。
这个屋里的人,当晚没有一个睡着的,全都被六娘嘴里的话震慑到,——六娘与老爷最亲,她说的,自当就是老爷与她说的。
老爷可是一夜之间成了鲁王千岁!!
凭的不就是他手里的甲兵!
越氏闭上眼,心里都在发抖,她虽看不上刘象,但不知不觉刘象已经走了那么远,……是否他还要走更远?
花园这边的院子里,金钗服侍六娘沐浴,忍不住劝六娘,“您最近真么这样张狂,看着叫人心里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