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一艘画舫上,聂延璋独自登舫。
陈福将毫不知情的元若枝引了过来,提着一盏犀牛角灯说:“枝姑娘自己个儿上去吧!殿下为您准备的最好看的花灯,就在画舫里。”
元若枝这会儿知道自己被骗了。
聂延璋哪里又这痛那痛,命不久矣了……
他大费周折叫她过来,只是为了送了她一盏花灯。
罢了,今夜为杜行渊之事,没应他的约,想也知道他有脾气的。
挨骗就挨骗了。
元若枝提着裙子,从码头登上画舫。
画舫不知道为什么一眼望去黑漆漆的,里面一盏灯也没有。
元若枝下脚都怕摔着。
陈福将手中的犀牛角灯递给元若枝,笑着说:“姑娘提着,奴就不陪您过去了。”
元若枝接了犀牛角灯。
陈福又嘱咐道:“姑娘仔细脚下。”
元若枝提着犀牛角灯,刚上画舫,陈福在这头松了绳,画舫便往湖面飘过去。
她往画舫里面去,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挑开画舫上的珠帘,却还是只看见黧黑一片,没有灯,也没有人影。
元若枝喊道:“殿下?您在哪里?”
聂延璋的脚步声,从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他嗓音磁沉地道:“枝枝,你将灯灭了。”
元若枝提着灯,说:“不成。这里面太黑了,灭了灯,什么都看不见了。”
聂延璋劝道:“孤给你准备了这世间最好看的灯,你不灭那一盏,便瞧不见了。”
元若枝在夜里不容易看清东西,画舫又大又静,她有些害怕。
……小的时候,她最怕的便是乳母出去赌钱,偷偷将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灯也不点一盏,她一醒来,偌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长大了并不那么怕了,但她还是不喜欢这么大的屋子里,一丝光也没有。
聂延璋拉开门,不知道往元若枝这里扔了一根什么,她手中的犀牛角灯,便被生生戳破,里面的烛火也灭了。
元若枝看着好好一盏犀牛角灯破了,忍不住说他:“殿下真是暴殄天物。”
犀牛角本就难得,还要用特殊的技法造成一盏薄皮的灯,更是珍稀,寻常大户人家都用不起,从前昌平侯府也不过几盏而已,现在就这么被聂延璋戳破……
待聂延璋从里面出来时,元若枝却愣住了。
整个画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聂延璋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莹莹幽光从他袖子、怀中发散,照亮他的周身。
元若枝一下子就看清了他挺拔修长的身形,与精致郁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