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安慰自己,王右渠的文章绝对不会给别人看,毕竟事发前他才是王右渠最亲近的人,王右渠连他都避讳着,又怎么会给别人看呢?
王右渠说:“草民在秋闱之前将文章卖给了清疏斋的掌柜,他替草民化名‘明月’,将草民的文章皆出于《文府》,今日《文府》已出,只要买一本过来,就能证明草民说的话都是真的。”
聂延璋听到“清疏斋”三个字,兴致勃勃地抬起头。
这间半死不活的铺子,不是元若枝的么。
连世新脑中有嗡鸣声。
原来王右渠才是“明月”!
他仿佛入了一个寂静之地,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任何声音与画面,都短暂地在他眼前消失了。
真州秀才们也忍不住嘀咕,原来王右渠就是《文府》首页的“明月”吗?
考官们也都偶尔会关注《文府》,秋闱之前他们还说“明月”此人文章浑然天成,原来竟是堂下考生。
他们不由得更加青睐王右渠。
卿侍郎着人去买了一本《文府》,还将清疏斋邓掌柜也召了来。
邓掌柜人就在刑部外,衙役跑了一趟清疏斋,押着店小二进来,邓掌柜才知道,这会儿还跟他扯上关系了。
邓掌柜在堂上拜了主审官,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
原来早在七月二十五日之前,他就拿到了王右渠的文章,虽他们二人未签订契约,可邓掌柜和书商签订了契约,日期落款正是七月二十五日。
当堂记录的照磨,将笔录拿给卿侍郎看。
卿侍郎道:“连世新,方才你亲口所说‘草民的文章也是科考之前作好的,就在秋闱前天’,也就是说,你说你的文章是七月底才写好的,比王右渠晚了五日不止。”
铁证一出来,真州秀才们傻眼了。
是……连世新,抄袭了王右渠的文章吗?!
怎么可能?
连世新试图回忆自己的话,可他全然不记得自己说了“秋闱前天”四个字。
他张口结舌道:“草民记、记错了,我写这篇八股文比、比七月早,在六月,不对,五月!”
“住口!公堂之上,由得你信口胡说!”
卿侍郎狠狠地拍着惊堂木。
王右渠视线低下去,冷厉地审视着连世新,问道:“你确定是五月吗?不再改口了?”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还捏有铁证。
连世新双腿发软,半跪半坐在地上,无话可说。
真州秀才们安静得像哑巴一样,眼神出现了复杂的变化,却出奇一致。
他们全部都震惊又鄙夷地看着连世新,又敬仰畏惧地看着王右渠,他们像跳梁小丑杵在堂内,难看至极。
可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王右渠,即将成为今科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