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知道陆莹近来都在麻痹自己,从前的她从不信佛,她也不信命。
只是因着孩子的事情,她不得不通过其他手段寻求解脱。
他由着她,也希冀有一天,他能亲自打开她的心,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他相信自己,哪怕用一辈子去做他也甘愿。
他却不想,陆莹会放弃,会放开他,独自走了。
他怕了,他怕她丢下他一人在这世间受人间至苦之事——丧失所爱。
他根本没理招揽生意的衣服铺老板,戴上帽子开始沿着江边一路找着那熟悉的人。
“嘿,程爷您着急走干嘛?”衣服店老板急了,大主顾就这么走了?
“咦?这方向可不是那边闹事的地方?”老板嘟囔着又退回去守着生意去了。
……
“你为什么只凭他人所言便认定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陆莹毫不生气,只平静地看向那些激愤的群众。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有人反驳道。
“只因为报纸所言?只因为我的穿着?”陆莹提高了一点声音。
“你们的判断就如此浅薄?就如同这位少女,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肆意指责一位女性,难道也是应当的吗?难道也是明显的吗?”陆莹很是失望地看着众人。
此时的陆莹表情凝重,毫无轻浮之色。
“这个女孩她有着读书的天赋,她热爱读书,但凡她是个男孩,家里一定是砸锅卖铁地供养她。”陆莹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说,“就因为她是女孩,所以遭受诸位各种鞭笞声讨。她错了吗?她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道。”陆莹平静地说。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我自己的女儿生来就应该为家里做活,听父母的话,才是正理。”女孩的父亲,那面色焦黄的老汉说出来让陆莹心惊。
“诸位也是如此想得吗?”陆莹一眼望过去,目光带着审视。
等她触及那些或是理应如此,或是心虚的目光后,她笑了,“中国之大,竟没有女子的容身之处?”
“休要扯其他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就是妖言惑众,你自己生活便不检点的,可别带坏了别人家的女孩。”又有人出言道。
“我看世道乱了就是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女娃在兴风做乱!”
像是有积聚效应,涣散的人心又聚拢。
“我问心无愧。至于在背后散播谣言之人有什么心思我就不得而知了。”陆莹被冷风一吹,浑身不禁震颤,她的心就如同在冰水里泡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