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燕代的覆灭,大秦从东到西形成了一条完整且漫长的边防线,疆域的增多是件好事,但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好坏参半的。大秦的北方疆域扩充了两三倍不止,但与此同时大秦要应对的来自异族的敌人从一个匈奴变成了西有月氏东有东胡,形成了西北东三面受敌的形势。在这种情况下,白宣不得不重新调整部署大秦边防。由原本的榆林塞一家独大变为西线以陇西郡为首,东线以渔阳郡为首,中段以上郡榆林塞为首的东西呼应首尾连贯的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陇西郡的郡治狄道城(今甘肃省临洮)渔阳郡的郡治渔阳城(今北京密云县西南)作为西东两端的战略支撑点都按照榆林塞的标准增建扩建,也这三个战略支撑点为依托,构筑了边墙坞堡和战壕相配合的边疆防线。这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不是依靠白宣和大秦边疆九郡的人力物力就能够在短期内完成的,在灭了燕代又吓跑了东胡十万大军之后,机已经是到了秋天,等白宣稳定了边疆局势之后,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所以说,白宣的计划是好的,可现在也只是停留在字面上没有付诸实施。这是不是一个简单的土木工程,而是一个涉及到国防建设,地方开发军力合理配备,民力合理分布的系统工程。白宣现在终于明白为啥嬴政非要集中六国青壮修一条从西到东的万里长城了。在这个年代,有这样一条长城的确可以极大的减轻边防压力,减少军队数量减少消耗。要知道,不修建万里长城之前大秦边防是五里一烟墩十里一坞堡,百里一城邑的。烟墩最少驻军十人也就是两伍或一什,坞堡最少驻军一屯也就是五十人,大一些的甚至会驻扎一个百人队。城邑驻军就更多了,最少的也得三到五千,大的几万十几万。漫长的边防线若按这个标准驻防,大秦就是把举国之兵放在边防线上都不一定够。
要知道,这些将士就算不打仗也是要吃喝的,武器装备隔三差五就是要更换维修的,这就等于是大秦要年年打举国之战,这个数量级的消耗别说是大秦,就算是把中原所有的国家加在一起,那也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榆林塞长安君府内书房,白宣尝尝叹了口气扔下了笔又把算盘推到一边。张良连忙放下笔给白宣送上热茶,白震和扶苏、李由也停住手中的笔看着白宣。
白宣伸手推开窗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窗外的积雪已经深及膝盖。白宣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后说道:“年关将至,从现在开始你等每天到此报备之后便去玩耍吧。”
扶苏、白震、李由三个少年一听不由得面露喜色,少年心性嘛还是贪玩的,别说他们就连张良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白宣挨个拍拍孩子们的脑袋说到:“你们陪着本君忙了几个月,纵马草原涉猎山林都耽误了,如今也该让你们逛逛榆林城了。阿泽?”
白泽慌忙走过来说到:“家主,都按您的吩咐备好了。”
白宣:“那就发吧,没见这几个小子眼睛都直了嘛。”
白泽嘿嘿一笑,把一个个装的鼓鼓囊囊,摇起来叮当作响,拎起来沉甸甸压手的锦缎荷包递给了小哥四个。
白宣:“大王的赏赐,本君已经发给了将士们,你们也有份。不过这个,是本君作为你们的师尊单独给你们的,省着些花。”
“谢师尊!”
扶苏一边把钱袋往怀里赛一边问白宣:“师尊,那个那个公辅。”
白宣冲着墙角处招招手说到:“你不想要吗?你也是本君的弟子,为何不能像你的师兄师弟这样和为师亲近呢?”
坐在角落里的赵公辅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才好,白震和扶苏走过去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拎到了白宣面前。
扶苏:“快叫师尊,领了钱咱们好去城里逛,我跟静竹居的掌柜说好了,要他做咸阳静竹居总号的最新的点心,咱们去拿顺便弄几坛十年绿醉回来,再顺便买些东西。快点的。”
白宣把鼓鼓的钱袋放在赵公辅的手上,赵公辅问道:“师尊,我可以用这些钱给我父亲买件裘皮吗?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冻。”
白宣:“为师给你的就是你的,如何花为师是不会管的。况且孝道乃是做人的根本,你有孝心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阻拦。不过,为师觉得,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父亲已经有了熊皮大氅了。”
找公辅疑惑地转头看看墙角,白泽笑着说到:“公子不要疑惑,君侯已经命裁缝把秋末射的那只大熊的皮给代王做了大氅,应该已经做好了,一会你们不妨一起去拿,就在静竹居边上的那家裁缝铺。”
赵公辅向白宣拜了三拜说到:“谢师尊。”
白宣挥着手说:“去吧去吧,一个个的心早就飞出去了,却还在为师面前装样子,去吧去吧,赶紧滚蛋,省得为师看了心烦。”
小哥几个笑着跑了出去,白宣对白泽说到:“阿泽,家中可来信了?”
“来了,一切安好,信就在我这里家主是否现在就看?”
“一切安好就行,有紧急的事吗?”
“没有,都是三位夫人问安的事,还有就是大女和公子宝想念家主的事情。哦,公子宝说家里有一批赵地的马不太听话,后来公子宝把它卖给别家了。”
“卖给谁家了?”
“昌平君家。”
白宣笑着说到:“这孩子,真淘气。阿泽,去准备酒宴,一会孩子们回来正好吃。”
白泽:“那种铜锅子涮肉吧,热乎乎的这个时节吃最合适了。”
白宣冲着墙角处问到:“吃铜锅涮肉?”
墙角处传出一个声音。
“很好,配上绿醉相得益彰。就它吧。”
白宣回头对白泽说:“看见没,整的跟他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白泽笑道:“家主和代王算是神交已久了,白泽也看出来了,两位可算知己。”
墙角处传来声音:“我不和背信弃义之人做知己。”
白宣:“若不是为了孩子,你当我愿意搭理你吗?”
白泽笑道:“两位慢慢吵,白泽去准备了。”
白宣挥挥手,白泽推门走了出去,白宣对着角落喊道:“过来吧,别装摸做样的想跟本君划清界限,若想划清界限干脆横剑自裁算了。青栀丫头,自打你从代王城来到这里对别人是频频有礼,唯独对本君却冷眼相对。本君待你们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挺伶俐的一个丫头咋就分不清谁好谁坏,快把本君的茶壶还给本君。”
一声朴素黑袍的赵嘉从墙角里转了出来,在他身边跟着一身素色衣裙端着茶盘的青栀。父女俩来到白宣的桌案前也不行礼就直接坐下来,青栀到了两杯茶一杯先递给了白宣,另一杯给了自己的父亲。
赵嘉把算盘拿过来慢慢拨打,白宣瞥了一眼说:“打错了,口诀还没背熟?青栀丫头,还不教教你这个笨得要死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