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的一夜漫长又短暂。
很早的时间楼上就有脚步在走动。
很轻很缓,像是刻意放慢了,生怕打扰到还在休息的人。
几分钟过去,脚步却渐渐急促起来。
直到停在绮岁房门口,斐姐不敢敲门,只得掐着嗓子轻声叫唤他们:“岁岁,还在休息吗?”
绮岁身体不适。
去开门的是梁涉川。
他面色红润,心情也好了许多,沉着眼眸,嗓音还带着浓浓的倦意,“怎么了?她还在睡。”
怀孕以来绮岁嗜睡孕吐的毛病很重。
一觉睡到午后也是常有的事。
斐姐手上还沾着水,飘着很重的油烟味,显然是刚做好早饭,她看了看柳念念房间的方向,迫切紧急,“念念不见了,我刚才去叫她吃饭,她就不在房间,行李没有拿走。”
梁涉川总是端着临危不变的神色。
他皱了下眉,连带着那点愉悦的心思消散一空,“打电话了吗?”
斐姐急的话说不清楚,“打了,好像是关机,总之就是没人接。”
“出去找找,”梁涉川侧了身,要进去换衣服,突然想到什么,动作微顿,回头吩咐,“给江封打电话,问问他。”
京都和陵洲不同。
柳念念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跑出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梁涉川迟疑不得,穿衣的声音将绮岁吵醒。
她揉揉眼睛,压根直不起腰,发丝糊了一脸,困的声音懒倦,“去哪儿?”
“念念不见了。”
“什么?”
“应该是因为江封。”
窗帘的光丝丝缕缕映入房间内。
场景仍然幽暗,像一只破损了的黑色匣子。
梁涉川站在床尾,纯黑色的衬衫隐隐有些透光,穿上身板正修长,他反手套上西装外套,平滑的没有一丝褶皱。
事态急迫。
他顾不上跟绮岁解释太多。
凑近的五官添上些许冷峻,压过去,气息落在她的额头,“别出去,好好看家。”
这是对宠物狗的吩咐吧。
绮岁气的一蒙脸,转头就睡。
柳念念失踪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连斐姐也出动去找,一整天都没有一个信儿。
从家门口的监控开始看起。
查出她最先搭车去了医院,去找江封。
那是昨晚半夜的事情了。
梁涉川和绮岁吵的不可开交,后半夜又睡的沉,谁也没有想到柳念念会跑出去。
进医院到出来,时间不过半个小时,她出来后魂不守舍,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直到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才消失。
夜里十一点,寒霜浓重。
绮岁拎着一袋垃圾开门。
悬挂在门口的一盏小灯绕着些飞蛾,夏天来时会嗡嗡吵闹,如今初春将至,花草都不算茂盛,蚊虫少,冷意也还全部未褪去。
绮岁穿着长及小腿的外衫仍觉得凉,一开门就瞧见台阶上坐着个人。
背影黑发飘摇,乱的要命,衣服也乱,还沾着灰褐色的土,一双黑色的平底鞋也尽是土。
绮岁心思一紧,扼住了声,“念念?”
瑟缩在门口的人闻声愣了下,随即回头。
柳念念雪白的脖颈都是红色指印,嘴角还肿着,她泪腺打开,眼泪滴滴掉落,“绮岁姐。”
夜里的温度还不到十度。
她只穿了件长袖,套了条牛仔色的背带裤,裤子被冻的又冷又硬,像冰块似的挂在身上。
待看清她的样子,连绮岁也忍不住心惊。
忙将柳念念带到房间,让她坐到一旁,绮岁给她拿了干净毛巾放好热水,整个浴室都散着芬香,驱散了柳念念身上的寒意。
趁她洗澡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