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绮岁才回到公馆。
在房子外看到了赵怀律的车。
只有他的车牌是陵洲的。
没走两步。
阳光稀薄的灰色地带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姿很单薄,又是炎热的夏季,袖子半挽了上去,眉眼清秀干净,眼睛也清澈。
赵怀律远远看到绮岁。
神态里的愁却藏匿不住,扯扯嘴角,“小嫂子。”
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绮岁有这样的疑问,不问出口,赵怀律已经自己答了,“我有点事来找斐姐,这就走了。”
“什么事?”
“私事。”
今天的赵怀律不像往常,油嘴滑舌,嬉皮笑脸,反而一派正气,却也从容不迫。
他还有别的事情。
交代完,点了点头便走了。
站在高墙外。
晚风划过,绮岁看着赵怀律的车尾灯在眼前拉远了,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寂。
房内的情形跟她想的很不一样。
斐姐照例在煲汤。
见绮岁回来,上去嘘寒问暖一通便拉着她吃饭,没有任何异样,她和严律都在努力伪装,在给绮岁织造出一个平静的假象。
放下勺子,绮岁沉静淡漠道:“姐,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严律坐在她对面。
斐姐收拾碗筷的手停住,看了严律一眼,又看向她,“知道什么?”
“梁涉川。”绮岁眼帘垂着,妆容干净,很淡很淡,唇上的颜色在饭前就褪了,只有自然的红润,“他昨天送我回来的时候被带走的,就在公馆外面,我还见到那两个警察了。”
筷子是圆形的。
斐姐手缓缓松开,一把筷子从碗边滚到了地上,纷乱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压抑。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她根本不清楚梁涉川之后的命运。
斐姐木然,“岁岁,刚才赵怀律来就是告诉我们,这段日子查的比较严,我们是没什么事,因为法律上,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会受牵连,让我好好照顾你,把孩子生下来。”
“他会有事吗?”
“不好说。”但恐怕凶多吉少。
后半句斐姐藏了起来,只因不想让绮岁担忧。
就算她担忧又能怎么样。
现在就连赵怀律都急的找不到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祈祷梁涉川吉人自有天相,可他这个恶人,若是真倒了霉,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拍手称快,庆祝三天三夜了。
赵怀律等了一晚上也没能见到梁涉川。
里面的人给他的说辞是:“他这个级别的嫌疑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
凭赵怀律家里那点关系也不行。
在审讯室里坐上一天一夜不是好受的。
可这样的情景梁涉川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种地方。
面前坐着的警察就是昨天站在公馆外那位。
也是他亲手给梁涉川戴上手铐的。
遇见过那么多犯人。
梁涉川最有毅力,从坐下到现在,一言不发,冷静的可怕,他周身的压迫感根本不像个即将入狱的人,反而他才像是那个胜券在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