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当时每天能和俞汤说上一两句话。
但无非都是硬邦邦的行礼,或是禀告军务。
而纪燃那时和俞汤说的,显然不是军务。
他看见俞汤眉眼逐渐生动起来,说了句什么,然后将酒壶拿了起来。
纪燃立刻凑过来,就着俞汤的手喝了口,然后转过身去压着喉咙,咳的双眼通红。
俞汤弯着唇笑,伸出手,拍了拍纪燃的后背……
纪言羡慕极了。
但嘴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多了怕俞汤烦……
果然,纪言是没办法替代纪燃的。
俞汤说了几句,气力耗尽,眼皮慢慢地沉了下来。
俞汤薄唇稍稍张开一点,要答纪言的一句问话,但还没等发出声音,人就累的睡了过去。
纪言抿唇,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盖好,怕打扰俞汤休息。
可当纪言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俞汤昏昏沉沉地唤了声:“燃儿……”
“收手吧,回去……请罪。”
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纪言怔了下,鼻子酸了起来。
即使是这样,将军也没有骂纪燃一句,而是在劝纪燃收手。
纪言心里恨恨地想!
纪燃最好死在边疆!最好是让人千刀万剐,死的不能再死!
再也不要回来,再也别来打扰大将军!
纪言心细。
这些天来他就留在侯府里,虽然还是不能逗俞汤笑一笑,但还是将俞汤照顾的很好。
俞汤总是问纪行,纪言也知道瞒不住,于是一点一点地告诉俞汤:纪行病了。
纪行病的严重了。
纪行死了……
俞汤靠在床榻上,将养了小半月的身子恢复了些气力,但听到纪言说出这几个字时,脸色一片惨白。
纪言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尽管俞汤现在在床上,手也下意识地虚扶着他,怕他摔着。
俞汤眼睛闭了下,再睁开的时候红通通的,低低道:“纪燃做的。”
纪言不屑于将这些事安在纪燃身上,摇头道:“不是纪燃。”
俞汤又默了许久。
纪言开始害怕,想要去将太医叫来,俞汤这才开口:“带我去看看他。”
纪言立刻应下!
纪言准备了防风的马车,又找了柔软的面料铺好,扶俞汤坐上,去看纪行。
这会儿快要入春,天气依旧是凉。
俞汤拒绝了纪言给他的披风,一身薄薄的素衣,沉默地在纪行坟前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