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儿还小,什么都不懂,但这句‘娘都不喜欢你了’却是常听的,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每次都是家里大人生气时才说的,就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扯着嗓子就大声地哭了起来。
黄氏平时就最疼爱这个小儿子,最重视他,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本来她还在西厢房里跟赵德宝闹腾,听到心肝儿哭了,就顾不得跟赵德宝闹腾了,反正该弄清楚的也弄得差不多了,知道赵德宝没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她就放了心,丢下一句‘肯定是欢喜那死丫头把留根儿弄哭了’就匆匆地出了屋子。
赵德宝生怕黄氏又要对安乐乐下手,想到之前赵家五伯说的那些话,赵德宝脸上就臊得慌,他脸上追上去,小声地喊着:“孩儿她娘,你可别又对欢喜儿下狠手!”
赵德宝走得不慢,可却没黄氏心急,等他追出西厢房时,黄氏早就没影儿,他站在原地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还是没跟上去,那边都是些小辈在,他这满脸花的过去,可不好看。
“我的儿……是谁欺负你了……”
黄氏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安乐乐原本要伸出去抱留根儿的手一下就缩了回来,往旁边挪了挪,将地儿空了出来。
她刚挪开,黄氏就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安乐乐,先瞪了她一眼,这才快步走到炕边上将还在赵欢乐怀里陶腾的留根儿抱了起来,轻轻地在原地走了几步,又朝安乐乐发作:“你个死丫头,我让你带着留根儿去挖野菜,你跑哪儿浪去了,这个天儿了才回来?你是不见天黑不回来是吧?”
黄氏发脾气时,一般是没人敢接话的,就连赵玲珑也不愿意跟她对上,因为她十分嫌弃黄氏,觉得她粗鄙不堪,不乐意跟她说话。但这话是在大房的屋子里,如果她不说的话,她姐赵锦绣肯定是要说的。
但是赵锦绣温温柔柔的,又面薄,她可不想让黄氏这个嘴上没轻重的人跟她说话,就撇了撇嘴,喊了声‘小婶婶’:“欢喜儿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灶屋里帮我奶烧火呢,我奶和我娘都能作证,小婶婶你要是不信的话,你抱着留根儿去问问我奶和我娘。”
“玲珑啊。”黄氏斜扒眼的睃了赵玲珑一眼,看到她身上穿得新棉衣棉裤就闪过一丝愤恨,想到老太太说什么心疼幺儿,但家里买的新布却都是给了这丫头就恨得要死,咬着牙说:“我是在问欢喜那丫头话呢,这丫头平时就木,这要还不说几句话,我都要怀疑她是个哑巴了,你让她自己说,别替她说!”
赵玲珑皱起眉,还欲再说,赵锦绣将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就对站在炕前的安乐乐细声说:“欢喜儿,小婶婶问你话,你慢慢说,别着急。”
又朝黄氏露出温柔的浅笑:“小婶婶,欢喜儿说话慢,你别着急。”
一连两个不着急,赵锦绣虽然说没有明显帮着安乐乐,但话里也还是偏帮安乐乐的。
黄氏不喜欢太过机灵的赵玲珑,但却对温柔好说话老好人的赵锦绣发不了火,也给了她几分面子,谁让赵锦绣快出门子了,而且还是嫁的地主家的大儿子,听说一过去就能帮着打理家室呢。
那可是地主家!
从手指缝里漏出丁点来就够她用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她自然得拢住她,就有些讪讪地对着安乐乐说:“没听见你锦绣姐的话吗?慢慢说就是,我是你娘,又不会真对你怎样,你慢慢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