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乐就哭了，哽噎着道：“那日我本是躲在石磙旁边的……欢喜儿瞅见我了，就问了我些话，我想着那赵得连……就不敢……欢喜儿就往下坎茅房那儿跑，我怕她出事，就追了去，刚到就瞅见她拎着根棍子可劲儿地打赵得连……娘啊……”赵欢乐抽了抽鼻子，哭得满脸都是泪：“欢喜儿平时胆子那小，连鸡都不敢杀，那日却使了那大气力去打赵得连，那么粗的棍子啊，我都抡不动，欢喜儿却抡动了，当时我就在怀疑她是不是被啥附身了。可后来我又想着，那是我妹子，我不能这样想。可谁料晚上就又出了事……”
随着赵欢乐的哭声，黄氏也想起了一些事。
那日后来发生的事，她也是晓得的，让她尤其记在心间的就是赵德宝跟她吞吞吐吐说的那事。
赵德宝跟她说，欢喜儿把那药酒给喝完了，喝醉了，说他不疼她，还是当着赵老太太的面说的。安乐乐喝了酒后的那些胡话黄氏没放在心上，毕竟喝醉酒的人都喜欢胡言乱语，她打小就是看惯了的。
可说到安乐乐不愿把那药酒给她用，而是当着赵德宝的面喝了时，她就有意见了。原先她还想着是赵德宝偏着赵老太太，帮着赵老太太说话，才说那药酒是安乐乐喝了的，也想着那药酒有可能是赵老太太故意为之地，就不敢大闹。
可现在赵欢乐的话却是在提醒她，赵德宝那晚可能根本就没诓她，他说的就是真的，那药酒就是被欢喜儿那死妮子给喝了，那死妮子就是见不得她好，就是不乐意那药酒给她用，那死妮子就是记恨着她！
黄氏在想些啥，赵欢乐猜不出来，但她从黄氏的脸上却是知道，不管分家还是不分家，安乐乐就都讨不了好了。黄氏那嫌恶的眼神可足以说明了一切，她娘肯定是不会放过安乐乐的。
“你看我做啥？”黄氏敏锐地抬起头，森森地看了赵欢乐一眼，看得赵欢乐心急速地跳动了起来，她忙垂下头：“……爹担心娘你身上不舒坦，就先回了屋，留我跟欢喜儿在屋子里。爹走前说让我给欢喜儿倒洗脚水，可欢喜儿却变本加厉……娘你是没看见欢喜儿那眼神，可吓人了，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言一语都像是要将我给撕碎了似的……娘啊，欢喜儿她真不是人，她蛊惑得奶都听了她的话，让我搬出了那屋子。那晚我打她，就是怀疑她被鬼附身了，想把那鬼给打走……”
安乐乐抱着留根儿站在西屋帘子外，听着屋子里赵欢乐颠倒黑白的话也没出声解释，还竖起一根手指让留根儿也别说话。
留根儿大概以为安乐乐是在跟他玩，就也学着安乐乐的模样，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发出嘘嘘嘘嘘的声音，只是嘘了两下，他就轻轻拽了下安乐乐的包包头，扬声喊：“尿——”
安乐乐及时反应了过来，可却还是没能堵住留根儿的声音，留根儿的童声穿透力极强，一下就惊动了西屋里的赵欢乐和黄氏。
“谁？”赵欢乐厉声。
赵欢乐没听出来是谁，黄氏却是听出来了的，她撑着不适从炕上下来，边柔声问：“是留根儿吗？留根儿，娘在屋子里，你进来。”
“二姐，要尿。”留根儿挣扎着要下地，胖乎乎的小脸涨红着，显然是憋着了。
安乐乐怕他尿到自己身上，连忙就放下了他，可还没等她稳住，留根儿就撒着腿往屋子里跑，留下一个又一个湿乎乎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