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边人笑意渐收。
袁相爷没能站起来,又倒在墙边:“可叹可叹,临到头竟还要你这妖物来赞我忠心,呵,我既除不掉你,唯有此身此命,以警天下人!”
话音还未落,他忽而一回头,猛地向墙上撞去。
曲归泉慌乱往前,被身边人拉住。
周辞眼中寒意尽显。
墙上一道浓烈血痕,老人的身躯缓缓瘫倒下来,一双眼睛尤自睁得老大。
有急切的脚步声赶来,梁清源不死心地又来找曲归泉,却先望见了地上的人,他心下一骇,浑身陡然刺骨冰凉,跪于地上,又不敢太靠近:“袁伯伯……”袁梁两家为世交。
他惊慌失措战战兢兢,看看地上的尸身,又看看旁边二人:“他……他真来刺杀阿曲了?”
袁重昨日去过梁府,当时与梁相没谈到一块去,愤愤离去时说过要来刺杀,梁清源在旁听着,但当时只以为是气话,何况一个年老的文官,即便说的是真的,又能有什么胜算呢?
周辞厉声道:“他要杀阿曲,所言为国为民,若你是局中人,你来告诉我,孰对孰错?”
梁清源瑟缩半晌,惶恐摇头。
周辞苦笑了两声:“无论选哪边,都自会有人为你说话,你却一个不选……去替朕传个旨意吧,厚葬袁相。”
梁清源趔趄离去,周辞拉起曲归泉的手要为他包扎伤口,曲归泉却将手收在身后:“这点痛不算什么,没事的。”
曲归泉的眼睛复明后,第一眼望见的,便是那墙头上飘过来的白绢花,慢慢悠悠落在他的门前。
这日是袁相的出殡之日。
袁相之事引发不小的波澜,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义愤填膺。
但到底不是自家事,谈论一番,又很快过去,日子该怎样还是怎样。
百姓安居乐业,又把这一番江山朝堂的改变聊成了风月趣事,无人还在意那小巷里一介布衣他到底是不是前朝余孽。
曲归泉的生活一如往常的平静,经营着他的小店,每隔两三天,他会做一次奶酥,有时候配上其他糕点,再来一壶温酒,若是院子里下着雪,就将炉子搬到堂内,一边热酒一边取暖,满屋子酒香四溢奶味扑鼻。
花猫在炉子边打盹,两人对饮,窗外大雪飘零,屋内却若春色旖旎,周辞总是没饮几杯就醉了,于他看来自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当然他是不肯直接入睡的,每每拉着人好一番尽兴之后,天也快亮了。
曲归泉也会在地窖里藏些冰块,到了夏天,就着水果打碎成渣,院中的树遮挡了烈日,伴着小巷里传来的荷香墨香,周辞只觉得比他皇宫高墙不知清凉几许,他躺在树下,拿草编的帽子往脸上一遮,把猫抱在腿上,一觉要睡到傍晚,有时候朝臣们急了,也会追到墨巷来,挨个儿禀报要事,往往也要抢上一杯冰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