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早在心底嘶吼着问着自己。
明明已经狠下心来了,可是男人又叫自己心软疼的一塌糊涂。
许久,萧漠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的睁开眼睛,带着干涸血迹的苍白手指用力的扒拉上了血色一片的喜榻。
谢早感知细微的动静,眼泪断线了一般流下,冲刷着睫毛上的血渍,像是流下了一条血痕。
会是萧漠吗?
他,还活着吗?
萧漠苍白的手指不断扒着床榻,又无力的滑下去,越是用力,胸口处的血涌的越快。
他苍白着脸,像是没有感受到胸前的疼痛一般,眼神带着刻骨的眷恋和不舍,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榻上少年的背影,视线缠绵悱恻的顺着乌黑柔顺的长发一根一根的梳理去,好像在亲手给少年梳发似的。
民间成亲,新娘会出门前会梳头,少年没有父母,他想亲手给他梳,迎他为生相随,死同穴的伴侣。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
他怕是没有机会与少年白头到老了。
萧漠心里叹息道。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惨白失血的指节一次又一次无力的滑下,在被榻上印下重重叠叠的血印。
细微执着的动静在谢早耳畔响起,却仿佛犹如惊雷,震的他欢喜不已,他委屈的红了眼眶,似乎不用转头去看,他心里就很明白这是萧漠。
接下来是漫长又艰难的等待。
彼此都在向心而来。
萧漠在努力攀爬,爬到谢早身边。
谢早在努力等待,等待萧漠到来。
以爱之名,我想与你生死依偎。
谢早的心颤着,感受着喜榻边细微的抓挠,每一次滑落,都像是雄鹰折断了翅膀,跌落到了万丈深渊之底。
他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没有觉得时间是这样难以等待,等待的他的心都逐渐碎裂成瓣,鲜血淋漓。
终于。
谢早感觉喜床一沉,萧漠终于爬了上来。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寂。
谢早等着,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又过了许久,萧漠爬了过来,脑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眼眶瞬时湿润了。
他能明显听到萧漠喉间嘶哑带血的喘息声,和鼻尖飘来的浓厚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