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是大国,如果不是之前连年征战耗费了太多国力,它在周边诸国中差不多是最富有的国家了。皇都的街道,自然要比楚凌所见识过的楚国的街道繁华热闹很多。
楚凌懒懒靠在车壁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和烟火气,兴致一点点高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刚才莫名其妙的压抑。
当见到一位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买糖画时,他甚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记得小时候,母后也经常带他微服出宫,买了一个小老虎的糖画呢。
姜迟在楚凌脸上看到了少有的,甚至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的不加掩饰的笑容,于是眼睛似乎被刺痛了。他淡淡道:“你难道就那么喜欢出宫?”
“啊?我小时候母后经常带我出宫玩的。”楚凌随口道,说完才发现自己没经大脑,竟然跟姜朝说起了自己的往事。勉强笑了笑,楚凌收回目光,放下帘子,神色黯然:“没什么的。”
“……”没错,楚凌心里一直想着离开。他有家,有父母,有兄弟,更有责任。姜迟一直都知道,楚凌虽然没有再做出什么反抗或逃跑的举动,但他心里却一直是想离开的。姜迟又想起了那个“小二”,于是淡淡道:“子凌,今天那个毛手毛脚的小二没有烫伤你吧?”
楚凌僵了下,他下意识捏住自己的袖口,摇头道:“没有,水是温的。”
姜迟道:“没有就好,回去换件衣服,这件衣摆都湿了。”
“好。”楚凌应道,他怕姜迟看出自己的异样,于是低下了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
秦善给他的纸条还在袖子里,没来得及看,不知道上面会写了什么?父皇和母后的身体还好吗?云儿长高了没有?之前与姜国征战造成的国力损失又恢复了多少?
楚凌有太多担心和太多想知道的事了,他只盼着秦善能够在那张纸条上把这一切都写清楚,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忐忑不安,不能让姜迟发现自己的异样。
姜迟知道楚凌在紧张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与那个“小二”串通逃跑的事被发现,只是对方并不知道,那张纸条此刻就攥在他手中,而且就差把它捏成碎末了。
回到凤梧宫,姜迟依然是抱着楚凌送他回房,声音冷淡道:“把衣服换了。”
楚凌接过小桃递来的干燥衣服,却迟迟没有脱自己的外衫,纸条还在袖子里,让他怎么脱?
楚凌坐在床上,小腿自然地垂下来,双手撑住床,仰起头睁着一双大而亮的眸子,轻声道:“不用了…衣服好像已经干了。”
姜迟扫了一眼楚凌的衣摆,发现的确已经干了,只是留下了一片茶渍,于是也没有继续让楚凌现在换,他道:“明天把身上的换下来洗洗也罢。”
楚凌打量着姜迟,好奇对方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视线与姜迟的撞在一起,他缩了一下,偏过头去。
姜迟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在人走后,楚凌才长长吐了口气,废了一样瘫在床上,四仰八叉地向后躺过去,一边不忘快点去掏之前藏在袖子里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