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客座上摆满着各式茶点菜肴,还有盛着酒壶的温酒器,正汩汩地冒着热气,宣告着这里不久前还人声鼎沸。
夏应弦再次试图探知怡凌的灵息,却在此时彻底消散了。
裴慕之见这怪异景象心中警惕,“这一城的人莫不是都人间蒸发了不成?”
话音刚落,主台后方传来哐当的一声,几乎是同时地,四人神色紧张地拔剑出鞘,发出哗啦的清脆嗡响。
“谁!”
四道剑锋带着残光指向台中。
似乎是感觉到了杀意,片刻后一个稚嫩的声音瑟瑟发抖地响起,“……饶命……”
孩子?
台幕后探出一双眼睛,见到齐齐指向自己的剑尖霎时又缩了回去。
夏应弦一愣,连忙收剑入鞘,又施法将幕帘掀起。
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瓷白的脸蛋上点缀着漆黑的瞳仁。周身丝毫感应不到灵流波动,是个凡人。
小男孩缩瑟着,不敢探出幕帘,甄子昂心尖一软,收回了剑,缓步上前俯下身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男孩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神态无辜,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一只竹篾编织的小鸟,窃窃地看着四人。
夏应弦心跳一滞,那眉眼,那神态,太像了。
他的记忆被倏然带回了儿时,师尊刚把阿羽带回宗门的时候——
那时候他方才十岁,被族人送进剑宗拜入玉元门下。
玉元不曾收过亲传弟子,只因其入道门之前沾了些因果,与秋照夜祖上有些渊源,因着这一点未了的尘缘,才收了秋照夜为徒。
他还鲜明地记得,当年师尊外出剿灭一个作恶的魔修,却迟迟没有回山。
他站在山门向山脚下观望,翘首以待师尊归来。
清晨的山门很冷,他一个刚刚踏入锻体期的孩子被森森寒气冻得瑟瑟发抖,可他不肯回屋,倔强地想着待师尊回来,一定要第一个看见自己。
他出身世家,从小便行止端庄,即便冻不行,依然腰杆笔直地站着。
不知等了多久,直等到他浑身冻僵,几乎丧失知觉,才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清晨山间的薄雾模糊了视线,那人由远及近地从山脚走来,直走到了半山腰,他才看清来人,他欣然迈开步子相迎,却见师尊臂弯里坐着一个孩子。